在沉悶的氣氛中到了醫院,陳昊先去交了費,然後去病房裡探望秦牧野的媽媽程莉。
程莉曆經了一系列的變故滄桑,還生着重病,整個人都很消沉憔悴。
她見陳昊來了,有些局促。
這些年陳昊一直在幫她。她有心結,又不得不因為現實而接受陳昊的幫助,感情很複雜。
陳昊也挺尴尬的,可是除了自己,又沒别的什麼人願意照顧她。
隻能是純當看在秦牧野的面子上了。
兩人客套寒暄了一陣,程莉忍不住提起出院。
她知道他也沒什麼錢,已經給自己花了太多。
其實一開始就不該接受他的錢。隻是,求生是人的本能,她不想死。
可欠費的事她已經知道了,便猜到陳昊的錢大概是已經為自己花完了……
陳昊搖搖頭:“錢的問題不用擔心,我剛把欠費補交上了,後面的治療也都有錢。”
程莉問:“你突然哪來的錢?”
“以前的老同學,現在挺有錢的,我跟他借的。”陳昊說。
程莉哪肯信。
這些年她什麼都經曆過了,連親父母弟弟都不願幫自己,隻有一個陳昊傻乎乎的,除此之外哪會再有一個?
她更相信陳昊是在别的渠道弄到了錢……
程莉很擔心:“你不會和秦牧野一樣走上歪路吧?!”
陳昊皺了皺眉頭,說:“不是,别亂想。”
她看着他:“那怎麼會有人願意……”
陳昊打斷她的話:“說了是老同學。”
就算是老同學,什麼老同學會有這種無私奉獻的情懷?
程莉恹恹地說:“我的病是我的命,其實一開始就不該厚着臉皮賴着你,陳昊,你已經做得夠多了,其實你真的不用……”
陳昊再度打斷她的話:“阿姨,你好好配合醫生治病就好。秦牧野就快出來了,你得養好自己的身體,到時候和他團聚。”
“可是你——”
“真的是老同學的錢。”陳昊說,“我沒有去偷,也沒有去搶,你不要擔心這個。阿姨,我一會兒還有事,先走了,你有什麼需要就打電話給我。”
他不給程莉繼續拒絕的機會,起身離開病房,然後給盧默青發消息,問他在哪。
盧默青說在程莉的主治醫師張主任的辦公室外,剛談完出來。
陳昊很快來到張主任辦公室外,見盧默青站在走廊邊等着自己。
“不好意思,你再等一下可以嗎?”陳昊輕聲說,“來都來了,我也想和張主任聊一下。”
不是親耳聽到,陳昊總是不放心。
盧默青點了下頭:“我陪你進去,現在裡面沒别人。”
陳昊來過很多次,自稱是程莉的外甥。
張主任難得見到外甥對小姨這麼上心的,而且陳昊很禮貌客氣,她對這年輕人的印象很不錯,陳昊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她都耐心地給他解答。
陳昊聽來聽去,沒完全聽懂,但确信了一件事:程莉的病隻要肯花錢,就還是有得救的。
*
離開醫院後,盧默青堅持帶陳昊去辦副卡,陳昊沒心思和他争,随他去了。
而且,剛辭了工作,陳昊确實沒有了收入來源,日常總有要花錢的地方。
既然盧默青就是想要一個金絲雀,陳昊當就是了。
但陳昊不免想到,自己實在是不适合被稱為金絲雀,麻雀還差不多點。
辦完卡差不多中午了,兩人在附近的商場裡找了個店吃飯,吃完順路下樓逛逛,買些衣服。
陳昊調整好自己的麻雀心态後,盧默青說要給自己買什麼,都接受。
既然盧默青花錢能花開心,那就花吧。
陳昊隻是會趁盧默青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看标簽,然後在心裡瘋狂自閉。
這個社會的貧富太懸殊了!
一條褲衩子都快五百塊了,這跟搶劫有什麼差别?這條褲衩子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凡鑲一圈金邊呢?
陳昊甚至有一股沖動跟盧默青說:别買了,把這個錢給我,我直接不穿!
……還是沒沖動到那份兒上。
陳昊好肉疼。雖然那錢不是自己的,可還是好肉疼。
褲衩子還是這家店裡最便宜的,盧默青拿的其他衣服是褲衩子價格的好多倍。
陳昊一試穿,覺得也就那樣兒。固然比九塊九地攤貨質感好一點,但性價比真的低到離譜。
他穿出來給盧默青看,盧默青很滿意,說就這幾套全要了。
陳昊:“……”
這家店買完出來,盧默青提着東西,說要去隔壁也看看。
陳昊忍不住小聲說:“你錢又不是天上掉的,差不多得了。我現在都沒工作了,天天在家待着,不用穿得很好。”
盧默青卻說:“勤儉是優良傳統,但我錢确實是天上掉的,所以沒關系。”
“你……”
“如果不信,回去後我可以給你看。”盧默青說,“除了律所,我有很多其他領域的投資分紅,也會有電視節目邀請我給通告費。其實隻要有了足夠的原始資本,不參與高風險的行為,哪怕日常奢侈一點,錢也可以一直維持在增值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