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頭說得振振有詞:“我按照書信上的地址去找你,在城西的大宅子裡住着的不就是你嗎?”
殷南鹄和蒼姁同時說:“我們家在城東。”
飛機頭怔了一下,一拍腦袋說:“哎呦,不好意思,我找錯人了。你們就當沒遇見過我,咱們有緣再會。”
蒼姁愕然道:“不是吧,你不是說你是那什麼什麼三世,專門尋找魔之左手的人嗎?這也能認錯?”
“那個是為了把你騙過來随便編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魔之左手。”飛機頭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對了,你們能不能給我指個路,帶我去小蟑螂家裡跟她見面?”
原來是找錯人了,殷南鹄就跟剛進牢房的犯人撞見大赦天下一樣輕松,好不容易舒順了一口氣。蒼姁反而忍受不了飛機頭對她身份的輕視,厲聲質問道:“我憑啥幫你啊?”
飛機頭臉皮奇厚,擠着笑說:“交個朋友嘛……”
從沒聽說過世上有這麼不要臉的人,蒼姁挽住殷南鹄的手就要走:“我們别管這個人,她腦子有問題。”
走出陰霾的殷南鹄友好地向她揮手告别,飛機頭不肯放過這個機會,牽着馬挨近道:“你們能不能拿出愛心……”
她剛邁出一步,一把利斧劈空而下,噌一聲沒入她方才站着的那塊地面上。這動靜把三人都吓了一跳,又一隊蒙面人像聞到餌料的魚一樣湧過來,将三人層層包圍住。
飛機頭沒見過這陣仗,氣勢洶洶地對着蒙面人們叫道:“你們這是想幹什麼?要錢沒有要命也沒有!”
離她近的那個蒙面人舉起手中鋼叉就要刺向飛機頭,蒼姁身形一滑閃到飛機頭身邊撐傘抵住那鋒利的叉尖。飛機頭慌忙躲到殷南鹄身邊,尖叫道:“天哪,晉宜城好危險!”
在晉宜城生活過那麼久,殷南鹄自信可以認出每個見過的街坊鄰居的臉,這麼多不認識的人聚集在一起還兵戈相向,很難不讓她聯想起前段時間龔付高遇到的強盜。
蒼姁還沒反應過來,拉住腳底抹油想溜的飛機頭問:“這些人是哪裡來的,你怎麼惹上了她們?”
“我怎麼知道,”飛機頭吓得夠嗆,伸手一拽方才跟她擡杠的殷南鹄,“王八蛋,是不是你的仇家?”
“小心我告你诽謗,我哪來的仇家?”殷南鹄氣個半死,指揮道,“我們在這裡擋一下,蒼姁去搬救兵!”
飛機頭和蒼姁齊聲說“是”,氣壯山河地吼完飛機頭便飛身上馬,一夾馬腹飛一般沖出包圍頭也不回地跑了。蒼姁愣了半晌,擡頭跟殷南鹄确認道:“你是讓誰去搬救兵?”
那群蒙面人舉着刀槍逼近,蒼姁和殷南鹄縮在一起警戒,殷南鹄還想轉寰:“諸位壯士,我們與那個騎馬的并無關聯,冤有頭債有主,還請不要把氣撒在我們身上。”
“不關那個人的事,我們找的就是你!”人群最前邊那個蒙面人指定殷南鹄,又一指準備把殷南鹄推出來自己逃命的蒼姁,斷喝道,“還有你,今天你們兩個誰都别想跑!”
她說着就要挺刀砍過來,蒼姁一傘把她杵回去:“我和殷南鹄可不記得得罪過你們,值得你們組隊來圍攻。”
人群裡傳來一聲輕笑,包圍兩人的蒙面人熟練地往兩邊退開,由一位眼神精明的帶頭人站出來。那人上上下下打量兩人一圈,拍拍手說:“難怪當日戚紅不答應把器官賣給我,原來是傍上了你們兩個大款,雖然不知為什麼會被從客棧弄到這裡來,但你們兩個可是好宰的肥羊。”
殷南鹄警惕地問:“你們是來殺小戚紅的?”
“還小戚紅?”萬小姐若有所思,“叫得這麼親,想必她與你們關系匪淺,拿你們兩個當人質肯定能詐一筆。”
她話音未落殷南鹄就猝然出手,但見一道白芒徑直割向萬小姐頸項,拿刀那個立即縱身退後幫她擋開,對左右爪牙喝令道:“這兩個人敢反抗,還不給她們點顔色瞧瞧!”
那群蒙面人喊聲震天,抄起手裡的武器就要往人身上招呼。蒼姁身法靈便,穿梭在人群裡或躲或閃,圍着她的六個人拿着刀劍在她身邊揮砍劈掃半天,連一片衣角都沒削掉。
幾次騰挪翻滾避開迎面而來的攻擊,蒼姁直起身來傘面一撐撞開身側好幾個人。退步時腳邊碰到半截藕節似的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條斷腿,蒼姁叫道:“殷南鹄!”
殷南鹄聞聲看來,一道黑影流風般回旋一圈縮回袖裡,叫人看不清她使的什麼武器。她腳下不是殘肢斷臂就是踩出一片紅腳印的血泊,滿身都是駭人的殷紅血迹。蒼姁高聲說:“這群人我能拖住,等你走遠了我再甩開她們。”
“你要我丢下你?我做不到。”殷南鹄手上一揮,蒼姁面前舉刀劈來那人半隻手臂就被閃過的黑影截斷,噴出的血濺了半尺遠,在那人身前的蒼姁慌裡慌張地撐開傘面擋住。
血還是噴到蒼姁身上,大概是嫌她動手之前沒問自己,蒼姁身形頓住片刻,打翻擋在眼前的幾個喽啰,躍出人群直取萬小姐。萬小姐錯步躲開,仍是笑盈盈地說:“兩位真是厲害,隻是力氣總有盡時,血流幹了人也就活不成了。”
蒼姁甩掉右邊袖子上的血水,傘尖指着萬小姐道:“真好笑,你的那些個手下那個是真傷到了我的?”
萬小姐氣定神閑,說:“不是沒傷着,是時候沒到。”
這話裡有幾分古怪,蒼姁扭頭一看那道濺滿半邊身子的血迹,衣料上幹涸的舊血痕之中隐隐有些濡濕,她擡頭一瞪萬小姐,萬小姐得意地說:“現在才發現啊?太晚了。”
症狀與龔付高一模一樣,空氣裡血腥氣太重,根本分辨不出身上有傷。人群裡的殷南鹄已經倒下去,萬小姐一聲令下道:“把她們兩個抓起來,帶回殷家主的大宅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