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級試圖把手從卡卡西掌心裡抽/出,反而被對方合攏手指握得更緊,他輕嗤一聲,打算對卡卡西噴吐點反派落敗的惡毒發言,沒成想更歹毒的人出現了。
穢土扉間問:“你的忍法老師是誰?”
滿級對他沒什麼好臉:“反正不是你。”
“是嗎?”二代火影不以為然,他還不至于辨别不出自己的忍術,“戰鬥過程中,你施展的有些術是我并未完成的半成品。”
“快謝謝我,你死那麼快,留了那麼多爛攤子。”滿級吊兒郎當地揚起下颚,一點也沒客氣:“活着的時候從不看好我,死了直接繼位給猿飛日斬,竟然讓我那麼難堪,偷你幾個忍術怎麼了?”
聽了一耳朵的三代火影:“……”
千手扉間是整個忍者遊戲裡也名列前茅的智将角色,他思索片刻,毫不留情道:“憑你也想成為火影?”
“我沒有當火影的夢想,是柱間說着什麼合适啊你可以的就朝我沖過來了。”想起二檔柱間死前還在因繼承人問題和千手扉間争論不休,二代舍不得揍重病卧床的兄長,跑來找自己虐菜,滿級冷笑連連:“難道我想學習怎麼處理木葉事務?不是你先玩明謀,搞什麼投票制度,讓初代火影由千手柱間繼承?随後他又承諾二代給斑,結果顯而易見已經被民意裹挾着非你莫屬了。”
說是投票制度,死前直接指定下任火影人選,滿級在村内的地位尴尬到就任火影的二檔猿飛日斬也隻能苦笑不已。
滿級說:“你對宇智波的成見又是擺在明面上的東西,他們隻好再退一步,試圖推我上位來挽回宇智波一族與木葉之間的間隙。”
穢土柱間嘴角的笑意淡了。
“柱間死前将自己奮鬥一生的珍貴之物托付給我,是因為他敢賭;你做同樣的事是怕自己死後沒人能管束我,你比我本身、比他人都更在乎我曾經的千手囚犯身份。”滿級淡聲道:“别把事情說得冠冕堂皇,搞得火影好像是什麼人人争搶的好東西。”
玩家不知道黃泉歸來的千手扉間從中提取了多少信息,總之他的大段嘲諷言論沒能讓這位奠定了木葉未來發展的實政火影擡起眉梢。
滿級隻根據多年經驗從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了幾分了然于心的松懈,他似乎從短短的交流裡确認了某些想法:“天真的小鬼。”
“好了好了,别吵了。”蹲在石沿邊的穢土柱間左右看看,胸口的護甲的戰鬥痕迹還在緩慢恢複,他打起圓場的姿态與滿級記憶裡的千手柱間别無二緻,“扉間,你不是很高興有人能延續你未完成的忍術嗎,真不坦率。”
千手扉間隻有在柱間面前沒什麼架子,他無奈的喊了聲:“大哥!”
“看起來你和‘我們’關系匪淺,滿級。”穢土柱間笑道:“發生了很多事,對嗎?”
滿級微微一怔。
“辛苦了。”柱間自來熟的伸出手,拍拍他的頭頂,想起另一個自己做出的事,不由感慨道:“很不容易吧,真是抱歉了,明知你不喜歡,還是将一切托付給你。”
“聽起來你那個時候是站在斑那邊的,能在這種局勢下義無反顧的追随他,我真是由衷為斑感到高興。”他歎了口氣:“但他既然沒有選擇帶走你,留在木葉的你恐怕會陷入非常尴尬的境地……扉間的脾氣和你不是很對付,在外人看來,你恐怕反而被夾在宇智波與火影之間。”
四代水影玫紅的眼瞳往幾人所在的方向望來。
“不過我要為另一個自己澄清一下!”穢土柱間按在滿級肩頭,神色認真的誇贊道:“不是什麼押在你身上的豪賭,‘我’一定是覺得你值得被托付的人,才會做這樣的事情,要知道——我可是逢賭必輸的家夥。”
“這種事情沒有強調的必要。”扉間露出死魚眼:不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大聲說出自己是一個敗家賭鬼這種事。
“這是事實嘛!”千手柱間随即豪放大笑起來。
四代風影無法争取到太多辯駁的地方,基于木葉有四位火影在場,而原本說好會在利益争奪上站自己這邊的水影自兩位穢土火影出現後跟個鋸嘴葫蘆似的,他隻能咽下更多的不甘。
滿級心情複雜的别過眼,正巧撞見始終沒有挪走視線的旗木卡卡西,他不再輕易溺斃于卡卡西雙眸裡毫無遮掩的溫柔。
玩家想:他們為什麼能心平氣和的、恍若一切沒有發生過一樣?因為這場戰鬥取得勝利的是木葉?因為我被卸走了令他們畏懼的武力,所以我作為‘滿級’此人的本質再度從力量的身後浮現而出?他們與我位置互換,以高姿态的接納态度重新看待我的存在。
他依舊陷在四個存檔也無法擺脫的駁論裡——一旦他沒有力量,便會失去重要之人;可當他掌握力量,他們又看不見真實的自己。
如果滿級停在原地,隻作為一個被宇智波帶土托付給卡卡西的普通人,卡卡西會因帶土而對他的人生負責,甚至将他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還重要,卻不會愛上無法與自己平起平坐的人。
天才總有傲慢的資本,不會有人要求天之驕子平易近人,不說高傲的一族宇智波,如果滿級并非極具天賦的年輕忍者,怎麼會有機會被千手柱間等人看在眼中?他們不會傾注時間與心力在一個沒有力量的凡人身上。
宇智波一族不具備未開眼資質的底層族人恐怕都沒有勇氣正視宇智波斑,更不說主動與族長搭話,而越是如此,便越無法摒棄強大力量帶來的憧憬與敬重,看清宇智波斑此人的本質。
千手柱間更不會将重要之物托付給不具備力量的人選,他自然是大方豪爽的性格,與村内各族相處極好,出了名的态度和善,路邊的小販商人與普通村民都能聊個幾句,但真正能與他交心的人也少之又少。
滿級的視線轉向大蛇丸所在的位置,他在處理1217和1112的收容問題,14身着與他們截然不同的常服,顯然是被人違法私藏了許久,大蛇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沒看見他,還在好聲好氣勸兩人回實驗室。
戰鬥并未波及到三位克隆體,木葉忍者與忍聯甚至将臨時與避難群衆安放在一處的二十來名克隆體由附近的地底基地轉移出來,沒人想因克隆體的死亡而加重國主戰時的怒意。
14看上去毫發無損,隻有雙手和衣袖間留有為帶土治傷時沾染的血漬,随着時間流逝凝固為深褐色的幹涸痕迹。
他獨自站在水門班身後的不遠處凝視被木葉忍者準備押送集合的數名克隆體,除了滿級再無人對他投以關注。
明明是水門班三人聯手将14私藏多年,他們擁有滿級也未曾擁有的、這缺失的數年相處時光,本體回歸後,克隆體的價值和重要性被推後了一格,似乎也變得并不重要了。
滿級了解水門班三人,他相信擁有記憶的克隆體們同樣也了解。如果14主動上前與水門班的任何一人對話,不會有人因大蛇丸的實驗終于達成目标而改變對他的看法。
但他沒有上前。
14穿着形制淡雅的淺白色常袍,也許是帶土買給他的,動物皮毛制成的毛領是卡卡西贈送的嗎?那點撇腳的醫療忍術自然是琳手把手教的——
1217和1112一直想見到記憶裡的卡卡西和帶土,滿級與木葉方的交戰結束,二人也沒有選擇靠近。
克隆體是整場計謀裡的最大受害人,大家卻圍着成功制服的目标。
滿級明白了。
所有人透過克隆體看到的是日向滿級和國主,是滿級自己,而非克隆體本身。
這也沒錯,原本也沒錯。
可又大錯特錯了。
生命不是可以随便賦予又放在一邊不管不顧的東西。
“真是的。”滿級的視線穿過人群望見孤身一人的14,透過他看見了數千個被克隆而出的‘自己’,隻有玩家平等的把所有克隆體視作與自己相同的人:“我原本想帶你們一起離開的。”
14沒管那些因本體開口而彙聚在自己身上的關注,他無奈地笑了一下:“你死了幾次?”
滿級算上了小号死亡的次數,他說:“四次。”
“我死了一千零二十三次。”14平靜的說。
滿級眼眶裡的猩紅瞳孔猛地震顫一下。
“也就是說,現在還有兩百零六個‘我’活着。”14擡眼望向木葉火影岩,殘缺的記憶連三檔的相處都不完整,更何況本體與初代二代的過去,他的眼神平淡又飄渺,“這次成功召回了本體,所以大家的傷亡要低很多,而今後也再不會有更多克隆體誕生了。”
水門班幾人立即察覺到14與往常不同的尖銳态度,滿級聞言隻是笑了笑,對起身打算走向克隆體的帶土說:“你知道嗎?帶土。”他攤開手掌比了一個高度,“我這麼大的時候,就能叫欺負你的同族死得悄無聲息了,鼬也找不到切實證據。”
“原來帶土小時候還需要‘我’來保護!”1217聽罷也不與大蛇丸糾纏了,分明算得上第一次見到宇智波帶土,卻通過與他毫無關聯的三檔記憶繼承了同等的感情,他笑嘻嘻道:“真是沒想到,明明比‘我’要年長,不過誰讓帶土是吊車尾呢?”
熟悉的嘴欠環節讓帶土下意識想接茬,視線觸及到對方黑發黑眸的樣貌,又将他從過往的回憶中驚醒了,帶土遲疑着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吐出口。
“吃糖嗎?”1112搖晃了一番手裡的糖罐,是滿級的珍藏,相遇後的這一路他隻吃了三顆,時而還喜歡透過日光打量玻璃罐裡的各色糖果,與滿級一檔時的小動作一模一樣。
1217看也不看克隆體同伴遞來的糖罐,他單手叉腰:“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