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力道又輕又淺,連虛弱又執着的态度都像極了祠堂裡發生的虛假兄弟決戰,讓一檔佐助立即夢回尚未得知真相卻親手殺死兄長的那刻,駭得他下意識擡眼去确認眼前人是否還活着。
三檔鼬被一檔佐助的視線驚到一瞬,眼底随即浮現幾分了然。
一檔佐助并不讨厭被兄長看破内心想法,他也不再是被複仇蒙蔽雙眼的下忍:“……你又不是我認識的‘鼬’。”
“‘佐助’也成為一名出色的忍者了。”三檔鼬任舊笑着,輕易吐露出一檔鼬直到死去才會對幼弟說的話:“不論哪個‘佐助’,都是我的弟弟。”
滿級杵着胳膊耐心聽了一會,覺得兄弟間差不多也聊夠了,還有什麼話說不完的,淨土裡有的是時間慢慢說。
他不合時宜地打斷兩人之間的交流:“到我發言了沒?”
三檔鼬眼神示意一檔佐助離開:“我有話想單獨和滿級聊。”
“……”佐助像塊又臭又硬的石頭一樣——特指擺着一副臭臉,雙腳也一動不動。總之不願意先走,甚至還準備随時拔劍。
“支開他做什麼。”滿級直言不諱:“怕我對你做出太過血腥的事吓到佐助嗎?”
宇智波鼬心思敏銳,極其聰慧,正是這份過于早慧的天賦與強烈的對和平的渴求,為他帶來了一生的悲劇。
他能看透滿級的内心,能剝開國主與日向天才的外殼,透過迥然不同的身份看到玩家的真實,因而才能調出足以定論戰局的記憶,以真實的幻術擾亂玩家的心緒。
鼬必然是能讀懂滿級的,所以他的幻術才能一針見效,此刻也懂得自己在戰時已經耗盡了對方最後的容忍。
三檔鼬穩住語調:“這是你與我的糾葛,滿級。”
滿級聞言隻露出一個異常冷淡的笑。
在他被召來廢檔前,滿級才與另一個宇智波鼬單獨交流過,僅是在曉組織的短暫接觸,四檔鼬也能看出玩家的幾分真實,同樣也想把問題圈在兩人之間。
同一套辦法是不可能生效兩次的,被四檔宇智波鼬安撫下來的玩家必然不會在三檔鼬的面前吃同樣的連招。
一檔佐助戰鬥意識極佳,意識到鼬與玩家談崩後,第一時間便要開須佐,滿級眼疾手快打斷他的技能施展;餘光還能瞥見藍色火焰在半空中迅速湮滅,一腳把一檔佐助踹飛,在對方單手撐地準備起身的瞬間将三檔鼬懷裡的小佐助扔進他懷中。
等一檔佐助抱着年幼的自己再度擡頭,滿級已經單手提起三檔鼬的衣領,沒入對方腹部的刀又扭了半圈。
宇智波鼬臉色煞白,劇痛激發的冷汗從那張始終平靜的臉側滑落。
“‘鼬’!!”
“你也會疼?鼬。”玩家收了自己的慣用武器,手裡的短刀是路上撿來的暗部款式,他轉動刀柄時仔細感受三檔鼬的反應,好似握着的扭動的不是刀柄而是普通門把手。
身體承受傷痛導緻的下意識哆嗦通過刀身傳遞到掌心,滿級笑了:“也會因劇痛而顫抖,你果然是個活人。”
千鳥齊鳴的動靜來自身後,滿級頭也不回,再度将人打飛,用勾在指節的兩柄苦無穿透三檔鼬的腕骨及小臂處的護甲,将人釘死在不遠處的粗壯樹幹之上。
三檔鼬一身暗部服飾,腹部插着玩家剛剛捅進的刀,赤紅的鮮血順着樹幹流了滿地。
鼬眼眶裡浮現出一對猩紅的寫輪眼,面對态度近似國主狀态的玩家,明了隻有自己在場,一檔佐助才會安然無恙,全程沒有試圖進行反抗,堪稱乖順地順從了玩家扯起他頭發的力度。
一檔佐助再次試圖反擊,最終草雉劍插進泥地,玩家利落扭斷了他的左手手腕,還不等滿級繼續下手,三檔鼬對一檔佐助使用了月讀。
“你想報複些什麼?”三檔鼬很清楚别天神前的誘敵幻術對滿級的傷害恐怕不低于被人強行改變意志。
滿級歎了口氣:“看不到你痛苦的神情,好可惜。”
“我可以在你面前盡數袒露。”憑借苦無與樹幹才能勉強站直身體的人說。
“好聽話啊,鼬,一向很識時務。我給了你幾次機會了,你和止水卻總來試探我的底線。”玩家有點滿意,更多的則是不爽:“為什麼不能乖乖的、聽話的組成幸福生活的一員?一塊我需要的拼圖?你隻要待在那裡,發自内心的微笑就好了,像節慶日的夜晚那樣。”
滿級輕聲歎息,恨意是水面上蕩開的層層漣漪:“——非要找死。”
“怎麼對、咳咳……對我發洩都可以。”三檔鼬咳出的血液滴落在滿級手背,滾燙的溫度比火堆更能安撫玩家心底層層疊疊漫延開來的寒意,他能聽見鼬無力的氣息:“請……務必放過他們。”
還在為兩位弟弟求情。滿級無動于衷:“可是對佐助下手才能令你真正痛苦。”
“不會的。”三檔鼬說:“你喜歡佐助。”
提起這個滿級更惱火了,一個個全仗着這點喜愛來布局,到底是血雨腥風裡殺進殺出的職業忍者,利弊分析與大局觀釘死在思想裡,有感情,但是感情可以被舍棄。
被劃為感情範疇裡的玩家經曆多次棄養,實在是滿心怨恨,平常都好好關在角落見不得光的箱子裡,當它不存在似的,宇智波鼬的話是一根鋒利的細針,輕易撬動了原本沒有鑰匙的鎖孔。
“鼬,你和卡卡西有一點像。”玩家繼承的小号記憶裡,有木葉暗部、或者是根部的全套審訊流程,他努力回憶審訊者的面貌,耳畔卻隻能聽見‘自己’的啜泣。
滿級面無表情道:“你很能忍,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