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屋回到館場後,看見鈴守正蓋着條毛巾蓋頭,雙膝劈開地癱在闆凳上。
旁邊的景谷和鷹川正給他扇風。
“土屋!”鷹川眼睛一亮,“快來,給鈴守說幾句加油的話!再撐一把勁,剛剛咱們離打敗青城就剩下一分了,下一把還有機會,隻要再加把勁……”
他說着說着,闆凳上的鈴守捂住嘴,兩腮做出要嘔吐的動靜。
“嗚哇!!!塑料袋!快拿塑料袋和水來!”
“濕巾也要一份!”
宮澤這邊急急忙忙地團團轉照顧鈴守,青城那邊很體貼地沒有催促,雖然他們六個人都已經站在了賽場上。
還有兩人談了幾句‘宮澤那邊的沒事吧’‘看上去不太好’‘要把咱們的醫務室借給他們嗎?’‘不太想借……萬一弄髒咱們的地闆怎麼辦’
最後一句止于及川持球回首的一個眼神。
土屋插進宮澤團團包圍的照顧網裡,單膝跪地,仰臉看一臉精疲力竭憔悴的鈴守。
“還能站起來嗎?”
“站、是可以站……”鈴守捏緊了手裡的運動飲料,“但是再也沒力氣跑了……光站着就已經天旋地轉了。”
“天旋地轉,可能是低血糖,去醫務室看看嗎?”
土屋側首看向入畑教練的方向,“入畑教練!”
“等等,等等,”鈴守連忙按住土屋的肩膀,“還不至于去醫務室的程度,剛剛休息了一陣,我已經好多了。”
蘋果在上空兜兜轉轉:[我認為現在的你也需要去趟醫務室]
土屋視它為無物。
“也就是說,你估計自己的身體還能再堅持,但是最多保持省電模式,不能再開足馬力帶遊戲了是嗎?”
鈴守:“……多麼恰當的比喻,沒錯。”
“能站起來就夠了,”土屋站起來,拍上鈴守的背,“剛剛那一局辛苦你了,你已經做到身體潛能的百分之一百二了,足夠給力,接下來一局隻要站在邊線,站着不動就行,有精力了可以看看我們的接發球動作,分析分析局勢。”
鈴守吃驚地看着他,“但是、比賽怎麼辦?”
“沒說不好好比賽啊,”土屋說,“我、鷹川前輩、月星的站位後移,我站在中間,擴大接球範圍,景谷前輩稍右一些,補足鈴守的接球範圍,這樣照舊能進行下去。”
“都是我太沒用了……”鈴守又捏緊了飲料瓶,“給你們拖了後腿……”
“我發現,還在國中打比賽的運動少年真的有一種自我奉獻的無私精神,”土屋說,“既然你已經盡了全力,就大把把問題抛給别人吧,比如我,賽前打包票告訴你隻要提着四肢來就夠了,卻還是沒能力挽狂瀾,輸掉了第一場比賽,你把埋怨抛給我就行,反正我也不在意。”
“這樣不就是大家都不受傷,大家都開心了嗎?”
這一番話說的有點邪典,周圍一圈宮澤運動少年下意識覺得不對,又覺得沒哪裡不對。
邏輯自成閉環,居然有點道理。
土屋接着去看身側因為他的那一句招呼趕過來,隻是在一邊看着,沒有出言打擾他們隊内談話的入畑教練:“入畑教練,可以了,比賽繼續吧。”
入畑教練抱臂問:“你們宮澤的備選隊員呢?沒來?”
“不是沒來,”土屋圈了圈耳側被汗水沾濕的打彎鬓發,“是沒有。”
“你小子可真有勇氣,”
入畑教練針砭敏銳,早就看出了宮澤這一夥不知為何移交了隊伍主導權,還是給一個新入學的新生。
“算了,随你吧。”
場上,及川的站位恰好和土屋正對。
“聊完了?”
“嗯,聊完了。”
“多拖幾個人來排球部吧,反正以你把黑說成白的嘴皮子,拉幾個人進部不是綽綽有餘。”及川說。
“哎呀……”土屋佯作意外地說,“前輩難不成是在擔心我們宮澤因為人太少廢部?”
及川‘哈?’了一聲:“你們宮澤已經到廢部邊緣了??”
“很遺憾,是的。”
土屋狀似有點困倦地揉了揉眼睫,“前輩,叫你的部員開球吧。”
“……”及川眯了眯眼。
但是開場後,圍觀的青城部員很快意識到一點:
假如以宮澤四号賽前揉眼睛的表現斷定他體力耗盡,就太單純了。
瘋,簡直是賽場上不知疲倦的風一樣,追逐着排球,或者是排球追逐他。
像腦後長了眼睛似的,看也不看高挑的排球,卻能在前一時間落到排球的落位,排球恰恰落到他兩臂疊成的橋上,然後球再高高挑起,他也再度像貓科動物一樣前奔,奔向球的下一個落點,跳起來,擡手。拍。
砰。
哪怕他本人因為這出演出大汗淋漓,像入了水一樣的大淌汗水,也掩不住這一番節奏迅猛。
尤其在周圍五人平平無奇表現的襯托下,他的出彩就像水中落下的鈉,劇烈反應着,帶動了整支隊伍。
他一個人就構成了相當出色的快攻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