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子憤憤道:“才不過分呢!你們沒看到剛剛的小子嗎!不過是個四年生,居然跑到咱們這兒裝起了偵探!他一定是認為就是咱們班欺負了小野美奈子,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恐怕全年級的班級都已經把我們當成了殺人犯吧!”
教室裡倏然沉默了片刻,幾個膽小的女生已經忍不住哭了出來,喃喃道:“我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啊,為什麼會被當成兇手...”
“真的...什麼也沒做嗎?”碎花裙子少女呢喃道。
身旁的男生臉色一冷:“你什麼意思?”
碎花裙子少女嘴唇翕動了幾下,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從眼眶中滑落:“這兩個月,美奈子一直想找我們說話,但是我們...”
身邊的男生暴躁地打斷了她的話:“我們隻是在玩國王遊戲而已!是她自己同意的,大家要遵守遊戲規則!而且...”
男生抿了抿嘴唇,眼神帶着閃爍:“而且明明是她自己先偷東西,做錯了事情啊!我看,說不定就是因為她偷東西的事情被咱們發現,她害怕被家長知道,才會跑去跳樓的。”
“...就是啊!而且咱們後來不是也理她重新和她說話了嗎?”
“她的死才和咱們沒有關系呢!”
“多田同學說得對,這件事大家并沒有錯,是小野同學自己的問題。”川上愛佳在講台上站定,微笑看着衆人。
刹那間,整個教室徹底安靜下來,所有人望着川上愛佳,仿佛這一刻,她就是整個班級的主心骨。
“我爸爸和學校的領導認識,等警察先生将這件事調查清楚後,我會請爸爸幫忙,讓學校的領導替我們澄清誤會,咱們班不能背上殺人兇手的名号。”川上愛佳聲音平靜而果斷:“但是請各位記住,小野美奈子的事情和我們所有人毫無關系,明白了嗎?”
“是!”
...
張婉清默默關閉了錄制,在心中“哇哦”了一聲。
雖然早就聽說過日本的小學生十分成熟,但這未免有點太過離譜了吧!
——這真的隻是小學六年級的學生嗎!
不過他們的話語也算證實了一件事:小野美奈子的死的确是班級霸淩造成。大概是抓住小野美奈子偷東西的把柄,強制要求她玩“國王遊戲”,至于命令多半是不允許和她交流之類。
被全班集體冷暴力的兩個月,對于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簡直太容易造成精神問題了。
偏偏冷暴力又是最難調查的霸淩方式:沒有惡作劇,沒有拳打腳踢,不會留下證據與傷口。若是被調查到霸淩者孤身一人,隻需要一句“我們沒有霸淩,隻是她性格太過孤僻,我們和她搭話也不理”就可以輕松圓掉。
誰又能相信一群十二歲的孩子用冷暴力的方式逼死了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呢?
張婉清悄無聲息地歎了口氣,将視頻發送給了七年後的何豫川。
此刻她孤身站在教室的最後方,在金手指的協助下,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張婉清會特意将工藤新一帶來這裡,便是因為這個原因。
還在小學的工藤新一并沒有學會未來的委婉調查方式,性情過分直接的他為了真相,必然會與已經在警察們的詢問下緊繃神經的學生們引發矛盾。将全班統一的“敵人”趕走後,被封閉、無人打擾的教室将會成為所有學生的“秘密基地”,讓他們不自覺站在同一戰線,放松對周圍的警惕。
這種時候,往往最容易聽見秘密。
這群孩子雖然過分早熟,到底也隻有十二歲,心思不夠缜密,對世界的了解也并不深刻,隻要稍稍一點刺激,就會主動說出秘密。
張婉清隻需要将這些畫面拍攝下來,就能作為證明他們校園暴力的證據。
雖然她并不知道,未來殺死川上愛佳的人到底是誰。如果兇手當真是因為小野美奈子的死對川上愛佳進行報複,那麼她手中這份證據将很有可能同時改變死者與兇手的未來。
隻是是否會改變時間線,引發時空悖論這一點,張婉清尚且還不确定。可但凡有嘗試的可能性,她就不想放棄。
『抱歉啦,工藤君,把你卷入這起事件之中,害你白白挨了一頓罵。如果事件能順利解決的話,之後我會好好回報你的恩情...』
心中的感歎并未說完,張婉清蓦然僵硬在了原地。
——窗外,工藤新一小小的身影正站在窗外小小一截凸起中,一邊隐藏自己的身影,一邊探聽着屋内的動靜。
『這孩子瘋了嗎!為了真相連命都不要了!就算這是二樓也很危險啊!』
與此同時,樓下傳來一聲警察的驚呼:“有個小孩挂在窗外了!”
這身驚呼實在太過突然,精神本就過分緊繃的工藤新一在手汗的潤滑下一時沒扒住窗戶,在重心的牽引下直接朝着地面摔去。
張婉清顧不得存在被發現,迅速沖到窗前想要把人拉住。
好在有人動作更快一步——一道身影如閃電般沖向樓下沖去,趕在千鈞一發之際精準接住了工藤新一墜落的身影。
“嘶,手臂都麻了!”他嘀咕一聲,無奈道:“你也太猛了,居然敢在這上面走!”
他認識我嗎?
工藤新一卻并沒有墜落的驚魂未定,反而迅速冷靜下來,好奇望着接住自己的男人。
——穿着警官的制服,肩膀處貼了實習的标簽,看上去年輕帥氣,看起來像是剛從大學畢業的年紀。
在他的胸口處标着年輕人的名字:蘇芳九月。
與此同時,一道年輕的聲音在工藤新一身後響起:“九月,你突然跑這麼快做什麼?”
蘇凝酒将懷中的工藤新一舉高了些,笑嘻嘻對着眼前的年輕人晃了晃,道:“救下了一個亂跑的小鬼頭,ZERO(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