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羅馬簽訂的條約的漏洞在于斐迪南二世簽約的行為沒有得到伊莎貝拉女王的準許,如果伊莎貝拉女王沒有去世,那要改簽條約會容易很多,可女王偏偏在這個當口因病去世,那麼在女王去世之後,誰來代表卡斯蒂利亞,她的丈夫,女兒,還是女婿?
面對王儲的疑問,他發現他确實無法回答這一問題,在女王:“我需要向國内請示。”他匆匆道,而亞瑟的目光仍然沉靜,他咬字緩慢地道,“英格蘭可以等待,無論是多久。”
他知道,在伊莎貝拉女王去世後,西班牙内部會陷入持續的動蕩和争鬥,他們都無暇顧及這一紙對現在的國際局勢并無多少影響的公文,隻要陶爾代西裡雅斯條約之上有英格蘭人的簽名,就意味着在未來的航海競賽中英格蘭有一張天然的入場券,隻是能不能将這張入場券轉換為真實的利益仍然要依靠英格蘭自身。
凱瑟琳一直在為母親的靈魂祈禱,并進行齋戒,這樣的行為對她的身體來說是很大的負擔,亞瑟隻能嘗試着勸說她以較為溫和的方式表達對母親的哀思,并盡可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他們又來了。”得知亞瑟和卡斯蒂利亞使節會面的消息後。凱瑟琳小聲道,她其實不明白關于她的嫁妝前前後後為什麼會有如此多的波折,但她已經可以相信她的嫁妝問題不會給她在英格蘭的生活帶來變動,她被尊重和愛着,“如果我父親願意付錢,也許你父親會更開心。”
“他已經接受了一種支付方式,沒必要讓他接受另一種。”亞瑟道,他對斐迪南二世是否會如伊莎貝拉女王遺囑所要求的那樣付完凱瑟琳的嫁妝表示懷疑,而以他父親對金錢的偏執和西班牙曾試圖不付錢的前科,除非西班牙将嫁妝送到英格蘭他才會考慮這個和約,而鑒于斐迪南二世也不是個願意吃虧的人,這個問題很大可能會在卡斯蒂利亞的内政糾紛中被其他更加焦急而富有争議的事務淹沒,“暫時将北方的新大陸當做你的嫁妝吧,親愛的,對你的嫁妝,你了解多少呢?”
“他們說克裡斯托弗船長發現了一些宏偉的建築,他們可能屬于一個強大的帝國。”
“那是一個偉大的帝國,可惜,在我們使用火槍時,他們還在使用長矛和石頭。”亞瑟長長歎息一聲,“你母親在遺囑中提到在對新大陸的開拓中應尊重當地的居民,除非是因戰争被俘虜,否則也不應将他們當做奴隸販賣。”
“這符合她的想法。”凱瑟琳猶豫片刻,“但可能很難執行。”
“是啊,比起費心費力地用天主的福音去教化他們,直接将他們屠殺殆盡才是更簡單且高效的操作,但我們總要嘗試去做。”亞瑟說,他将手放在凱瑟琳膝上,“我想向父親請求前往劍橋郡。”
“劍橋?”
“對,那是一座城鎮,也是一座學校,我想要在那裡建造一座醫學院,就叫‘伊莎貝拉女王學院’怎麼樣?”
,
在劍橋建立一座服務于公共衛生和婦女生産的學院這件事,早在夏天的時候他就和亨利七世提到過,他隻是沒有告訴亨利七世他要用伊莎貝拉女王的名字為學院命名,但
出乎意料的是,博福特夫人要求一起前往劍橋,理由是她在建立學院上頗有心得,可以為這對沒有經驗的夫妻提供幫助,對此,凱瑟琳心情相當複雜,如果這個陪同者是溫柔的伊麗莎白王後,她會更加高興,但如果是博福特夫人,和她相處無疑會有極大的心理壓力,尤其她還需要承擔侍奉她的義務。
博福特夫人年事已高,睡眠和祈禱占據了她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雖然她們慣用的祈禱方式不盡相同,但這樣的差異并不算不能忍受。“你在為你母親祈禱?”這一天,在劍橋的禮拜堂,凱瑟琳忽然聽到博福特夫人開口,“是的,願她的靈魂在天國永沐喜悅。”她回答道,而博福特夫人搖搖頭,嚴厲而敏銳的眼睛裡罕見地出現了一絲悲憫的情緒,“她是個厲害的女人,可惜再厲害的女人也難以逃脫女人的命運。”
“英格蘭并不缺乏掌握自己命運的女性。”潛意識地,凱瑟琳不是很想聽到她用這樣憐憫的語氣評價她偉大的母親,“比如瑪蒂爾達皇後,她險些成為英格蘭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