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器械沒多久就送來了,就連相關的安裝措施都一步到位,面對伏特加的驚訝,琴酒一如既往地表示“我兒子送的”,而伏特加一如既往地完全沒覺察到問題。
……要勝任華生的角色還是太勉強了。
雖然伏特加有作為笨蛋助手的必備素質——他很樂于提問,給人解釋的機會,但另一方面,他在推理方面的能力甚至不足以讓他提出一個錯誤答案。
不過,伏特加在扮演醫生角色上還是很不錯的,有了合适的器械之後,他很快投入本職工作之中,并迅速給出了一系列診斷結果。
總之,和他們剛出門的時候比起來,琴酒的身體狀況不僅沒有惡化,還好轉了不少。
這非常違背常理,但不知為何,伏特加總覺得自己也沒有那麼驚訝。
“所以我的推論是正确的,”琴酒看着診斷報告,“适當的超負荷工作對我的身體有益。”
“您其實也沒有很超負荷……”伏特加艱難地試圖反駁,同時意識到自己選擇的切入點很失敗。
“對現在的我來說,還是有的,”琴酒把報告放到一邊,略帶沉思地說,“也許接下來可以再适度加強。”
伏特加不得不再次嘗試:“但您的症狀也更嚴重了。”
“我猜這是必要的代價,”琴酒聳肩,“不管怎麼說,事實勝于一切。”
确實,就算伏特加依然感到擔憂,但他沒有更有力的論據,醫生隻得再度讓步(當病人是你的上司時事情總是會這樣發展):“所以……大哥你打算立刻結束休假嗎?”
琴酒沉思片刻,微微搖頭。
“不,”他緩緩地說,“等過年後。”
對話當天距離“過年”其實隻有兩天時間。
這段時間他們在長野的生活還算悠閑,伏特加會時不時外出,和鄰居交際,琴酒則多數時間都在家裡,給兒子買了小說之後他也給自己買了點曆史書,足以打發時間。
也就是在這樣平靜的生活中,街道上逐漸彌漫起節日的氣息,伏特加外出采購的時候還被送了注連繩。
除了那個小小的裝飾物之外,這座房屋裡沒有擺放任何節日飾物,其實琴酒并沒有刻意表示過,但經曆了仿佛不存在的聖誕節之後,伏特加總覺得大哥對節日毫無興趣。
因此,直到琴酒提及“過年”,他才急匆匆地做了些準備,時間不足,多的事肯定做不了了,但至少可以在跨年當晚做些好吃的。啊,還有紅白歌會。
魚冢三郎像許多日本人那樣有看紅白歌會的習慣,盡管隻是習慣,未必有多喜歡,但要是過年的時候沒有,未免有些奇怪……他本以為今年自己沒有那個機會了呢。
但這一年的新年,一身黑色,和節日氛圍格格不入的琴酒坐在他身邊,一邊喝着酒,一邊看着電視裡的舞台。
他的神情裡毫無過節的喜悅,似乎對紅白歌會也完全不了解,隻是因為伏特加想看,才無可無不可地打開電視,此時的神情也十分無聊,大概裡面的歌曲并沒有他感興趣的——當然伏特加也不知道琴酒對什麼歌比較感興趣。
他一度覺得,大哥之前的人生可能都生活在那個奇怪的建築裡,才對節日都這樣陌生。
不過,雖然如此,琴酒也沒有離開去繼續他自己的工作,隻是百無聊賴地喝着酒。
和伏特加不同,琴酒是喜歡喝酒的,隻是為了身體着想才幾乎不喝,但在新年的時候——在看過新的檢查報告之後,多喝一些似乎也未嘗不可。
伏特加自己也難得的喝了一些,感到有些飄飄然,他的酒量和長相及代号給人的印象完全不一樣。
雖然琴酒非常沉默,但看着熟悉的節目,和熟悉的人待在一起,伏特加依然感覺到了一些過年的愉快氣息。
“大哥覺得怎麼樣?”他有些眩暈地問,“哪隊會赢,紅色還是白色?”
琴酒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那張臉上沒有什麼情緒:“黑色。”
伏特加眨了眨眼,在隻有他和琴酒在的室内場合,他沒有戴已經快長在臉上的墨鏡,顯得比平常更遲鈍:“可是,大哥,這裡隻有紅和白……”
琴酒轉過臉,不知道在看向哪裡:“我看黑色已經赢了。”
伏特加更加茫然地看着他,就算沒有酒精的影響,他也不可能搞明白,為什麼明明在宣布勝利,大哥的語氣聽起來卻像是很痛苦。
而在酒精之下,他的頭腦更是隻能畫出簡單的線性關系:“大哥你……身體又不舒服了嗎?”
看着并不像是醫生的男人試圖站起身來:“我去拿藥。”
“我沒事,”琴酒阻止了他,他看着伏特加已經完全渙散的眼睛,歎了口氣,“你去休息吧。”
目送着醫生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房間之後,琴酒關掉電視,随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