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連串的長句子把淺見監督聽懵了,在他還沒來得及繼續思考回應時,寒山無崎又開口。
“我讨厭你把我拉進集體的做法,因為現在的我對現在的生存模式很滿意,你自以為是的好心勸導是不切實際的。将來進入社會會怎麼樣,人總不可能一輩子之類的話隻會令我覺得你很傲慢,源于長者的經驗之談,你自始至終都認為我們是不平等的,認為我在愚蠢地進行的叛逆行為,認為我是大錯特錯的。也許你自己都意識不到,你最開始就已經認定了我沒有在配合這件事,你從頭到尾都不願意相信我,我也沒必要和你促膝長談。”
“我不吃軟,也不吃硬,我有自己的判斷并且能為自己的判斷負責。在賽場上有什麼需要配合的地方你大可以直說出來,我可以給出我的想法。我重申一遍,我在認真配合。你所說的那種淺的、不穩定的配合是我判斷出來的适合團隊和個人的配合形式。随着團隊和個人的變化,我的配合自然會變化。我的想法必然是有不足之處的,我希望在自我意識被尊重的前提下,你能指出你認為有問題的地方,而不是對着我的個性大放厥詞。”
“綜上所述,我喜歡打排球的快樂,讨厭人群但暫時不排斥排球比賽中的配合。你可以闡述你的觀點了。”
“……”
淺見監督的腦袋有點暈,完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隻能肯定一點,寒山好像真的很讨厭自己。
“哦,不介意的話,我再補充一點。你桌上的這本《荒原狼》的譯本是我讀過最一竅不通的譯本。”
“……”
“我可以走了嗎,下午的訓練已經結束了。”
“再等等,”淺見監督手肘放在辦公桌上,雙手手指交叉撐住鼻梁,“我再想想。”
呃,他确實沒明白寒山說了什麼,好像挺有道理的,但哪裡又有點怪,好多成語和不熟悉的詞,大緻意思應該是在說寒山他願意講道理吧,希望可以和自己能夠平等對話之類的,大概。
“我講講我對你打排球時的看法,站在一個職業教練的角度,可以嗎?”
“嗯。”
“你的配合是在他人行動後你再做出反應的跟随着的配合,不怎麼主動參與進攻,行動都偏穩當保守,你說的快樂大于配合後,就開始不按常理行動,其他隊友跟不上你,”淺見監督斟酌用詞,“你也可以在平常的訓練裡也試一下這種不按常理的行動讓隊友習慣一下不同的節奏,這樣萬一出現了白鳥澤那種情況……我們這邊的選拔隊和你在醜三的隊員不一樣,如果不願意和集體接觸,但至少讓你的隊友能夠對你有個初步認識?”
寒山無崎不耐煩地說:“能配合着打球就可以了。”
“那交流主動一點,在賽場上。隊友之間也要相互适應,你不喜歡,我也不會強求,但你與團隊的鍊接也不能隻有排球,至少要有一兩個說得上話來的。”
淺見監督想了想,說:“自由人的話,一傳之後就是二傳……這樣吧,你和飯綱交流一下關于團隊配合之類的事,讓他來調整,怎麼樣?”
自己搞不定,開始甩鍋了。寒山無崎點頭。
“行,就這樣吧。”
浪費了十幾分鐘。寒山無崎是急匆匆地被監督叫過來的,還沒來得及收拾挎包,路過衛生間時他進去洗了洗手。
淺見監督經過訓練時用的會館,發現還有五個人在加訓,他往裡面吼了一聲:“早點回去,今天晚上要下暴雨!”
“是!”
雨聲噼裡啪啦的,愈來愈大。
等寒山無崎戴上口罩背着挎包出來,館内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還是第一次最後一個離開的,就在他這麼想時,他看到在大門口圍着的六個人。
“完蛋!沒傘了!”荒木明哉慘叫。
共享雨傘筐空空如也。
“你們都不帶傘的嗎?”淺見監督無語歎氣,“今天早上怎麼過來的?”
花川隼人:“拿店鋪門口的共享雨傘。”
“我乘電車回家,剛好路過幾個便利店,不知道那邊有沒有雨傘,”淺見監督說,“有和我順路的嗎?”
有兩人舉手,分别是荒木明哉和花川隼人。一把傘最多遮兩個人,不過荒木和花川都比較瘦,擠一擠三個人應該不會淋成落湯雞。
淺見監督說:“那荒木花川,我們三人一起。其他人呢?”他看向沒傘的本間智久和飯綱掌。
“我有傘,”大平獅音開口,“我和本間是一個方向的,可以一起走。飯綱,你呢?”
飯綱掌報了個地名:“我應該和你們都是反方向的。”
“等我和淺見監督走後拿到傘了就來接你。”荒木明哉提議。
“别,你家離這裡太遠了,而且萬一其他地方也沒傘呢,太浪費時間了,我想想其他辦法吧。”
在兩人即将開始争論前,一道幾乎要被雨聲蓋過的聲音淡淡傳來。
“我順路。”
站在大門前的寒山無崎撐開了黑傘,他的視線從密密的雨幕移到對遠處的飯綱掌身上:“走吧,飯綱前輩。”
“呃……”飯綱掌對其他人說,“拜拜。”
接着他跑過去。
“寒山、飯綱,”荒木明哉擺手,“拜拜!”
“謝謝了。”站在寒山無崎左手邊的飯綱掌把運動挎包換到了另一個肩膀上背着。
“嗯,我走得比較快。”
聽見寒山善意提醒的飯綱掌急忙點頭:“好。”
“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