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翊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如釋重負,有些好笑和愧疚,但也就一點,展鳴亦的情緒越來越外放了。
悶頭收拾東西的同學,看到正在投屏答案的許翊,班裡的氛圍再次躁動。
“我靠!這麼快就對答案?”
“我選擇題全對!Yes!”
“我靠!我靠!為什麼我多選一個都不對啊!”
“你每題都多選怪誰?呦,最後一題隻有一個正确答案,你選了三個錯誤答案,你是怎麼做到的?”
……
各種情緒的語氣助詞此起彼伏的響起。
許翊盡職地翻頁,等到所有題目對照完,才道:“先自己訂正,晚自習季老師會講。”
有人舉手,“班長!答案可以給我再看一下嘛?有一題沒寫完。”
許翊走下去,拿給他。
又有人問,“班長,成績什麼時候出啊?”
許翊:“不清楚,要是想知道,我下課去問問季老師。”
“班長!我想去廁所。”
許翊:“小聲一點去。”
展鳴亦在心裡默默地想,“為什麼剛剛都不問他,就直接出去,班長回來就這麼守規矩?”
醫務室。
阮樰沒多會兒就醒了。
季老師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到她醒來,道:“我通知許鸢了,她說一會兒就到。”
阮樰蒼白着臉,能看出來身體不好确實不是作假,“老師,你都知道了,還叫她過來,她看到我這個冒牌貨在欺負她的真千金……”
季老師打斷她,“我比你了解她,她不會,你要是因為這個針對許翊,其實沒必要,許鸢她對你不會與往日有何不同。”
阮樰臉上似是有些嘲弄,“她們連姓都一樣,命中注定一樣。”
阮樰不想與季老師多說什麼,她從頭至尾都喚許鸢的名字,從不說“媽媽”這樣的字眼,仿佛她和她之間不曾有任何關系。
這樣的想法讓她不能接受。
但真相其實很簡單,季老師覺得好友迫于家族利益結婚後,再沒了自我,也沒了自由,每個人都改了對她的稱呼,阮夫人、阮樰媽媽、再沒人叫她的名字,她成了必須要相夫教子的夫人的角色。
她的好友像是沒了自己姓名的工具,所以她一直喚她許鸢,喚她的名字。
至少有她還記得她。
兩人就這麼靜默地坐着,各懷心事,互不打擾。
“我來了,辛苦你了。”
門口站着衣着低調随意的許鸢,拎着兩袋甜品,對季老師晃了晃。
阮樰看到了,她從小就覺得,她媽媽對季老師很好,比她還要好,仿佛季老師是她最重要的人,可明明她和她才是親人。
“低血糖暈倒了?給你買了點你喜歡吃的,我記得這個你吃完了一盒,應該是喜歡的吧?”許鸢從袋子裡拿出一盒精緻的小甜品,很小,是阮樰上次唯一吃完的包裝。
阮樰有些錯愕,下意識咬了一口許鸢遞到嘴邊的甜品,其實她不愛吃,有點太甜了,她隻是沒拿穩掉了而已,所以空盒了,“你都知道了,為什麼還給我帶?”
許鸢給她把淩亂的劉海理齊,“我沒理由怪你什麼,畢竟你也沒做錯什麼,但許翊更沒錯,我不知道怎麼去找她,也不知道怎麼和你說……”
季老師吃着甜品,道:“那你又有什麼錯?那個狗東西,當年明知道你臨産期,還把你一個人留在那個破地方生産,我趕都趕不過去。”
季清也鮮少地有些明顯的情緒外露。
許鸢最後給阮樰請了假,讓司機先送她回家休息。
季老師等人走了才一臉不贊同地開口:“你這都不給點教訓?許翊算什麼?”
許鸢少見地露出痛苦的神色,“我不敢去見她呀,阮樰我回去再說她,她心思太敏感了。”
季老師對好友有些氣,替許翊氣,“先前誰吊兒郎當地跟我說要領養她?現在真的是親生的就不敢了?”
許鸢有些崩了,“清也,你别故意激我,這次我是真的怕啊!”
季老師見激将法不行,又道:“要不你去代課一節,用你的天賦征服一下小孩?你當年理綜可是狀元,說起來你倆還真是女承母業?”
許鸢:“……這詞被你改得有點别扭。”
季老師一把抓住她的手,“别管詞了,先把課上了再說。”
一路來到年級組辦公室。
這地兒平時許鸢沒事就來,眼下卻滿是緊張。
季老師把許鸢按坐在她的椅子上,“這是試卷,我跟許翊知會一聲下節課換人,一會兒就講這個,你先看看。”
說曹操,曹操到。
許翊敲門,報告。
季老師眼睛一亮,許鸢瞬間緊繃,努力裝作平時的樣子。
許翊走近,一眼看出許鸢的不對勁,裝作沒察覺,隻跟季老師道:“老師,有人想知道成績,大概什麼時候能出啊?”
季老師第一次看到好友有如此之重的偷感,有些沒眼看,“明天吧,對了,下節課我有點事,旁邊這位許老師代講。”
許翊這才轉頭看向許鸢,“許老師好。”一本正經,明明之前還在叫阮夫人。
許鸢僵硬的點頭,“多指教。”
季老師嘴角抽搐,“沒事,就回去吧,跟他們知會一下,換老師了。”
許翊乖巧點頭,“好的。”
等許翊消失在視野裡。
季老師才動手,晃着好友肩膀,“你剛才在幹什麼?”
許鸢依舊心虛,“大概……心裡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