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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太真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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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山西時,群川東彙,宣府、大同為之屏障,倒馬、紫荊為之阻隘,聯絡表裡,翊衛京師,城重地也。三十六座廟,七十二座衙,這是保定民間對自己地方的概括。七月二十一日,直隸最高的官員,直隸巡撫李維鈞,在浩浩蕩蕩的儀仗的包圍中,在群民的跪送中出了保定大北門。北門直隸郊外,李維鈞等一衆官員翹首以盼,終于在午後等來了京城來使,差役跟在奉着皇上聖折匣的龍亭後。李維鈞接到開路人的信已是攜衆而跪,見聖折到,還瞥見旁有一個精美的楠木食盒。敬聽差役傳旨,原來是皇上賜鮮荔一罐。李維鈞受寵若驚,三跪九叩地接過聖折寶匣與鮮荔,又聲勢浩大地回了府。

回到府中,李府也是一陣歡天喜地地慶賀,得此恩賞。李維鈞将那楠木食盒放到了正堂的大匾之下,供了起來,府中男男女女全都來跪拜了一通後,李維鈞這才打開了食盒的蓋子,準備查看這份恩賞。大食盒裡傳出了涼氣,底部墊了好些包錦囊,涼氣就是從此傳來的,裡面應是放了冰。錦囊頂是一精緻的陶罐,打開罐的蓋子,便見其中圓潤紅彤帶綠葉枝的妃子笑。李巡撫相當小心地拿出一顆,觀摩了好一會兒,這才在府中衆人羨慕的眼光中,試着打開了一個,紅中吐白,多好看的滋味。嘗完一個,李巡撫接着又原封不動地蓋起了食盒。府中孩子殷切地看着他,李巡撫隻是端正地說了句:“此荔珍貴,讓為父先看看皇上的折子,再決定其他安排。”

李巡撫方才看到府中人殷切的眼光,心想鮮荔并不算多,還是念要節省着,等到之後私裡賞給自己喜歡的幾個就好,于是用先看折搪塞了先。回到書房,李維鈞打開了皇上的回折,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卻是皇上鮮明寫着的“可分頒給桑成鼎、法敏”。李維鈞心中不忍,本就不多,分給兩人未免太可惜,更何況這兩人也是不需要自己攀附的。但下一刻,他的心中又有了千絲萬縷的考慮,皇上雖說的是“可”,但自己要是真不給豈不是要被以為自私自利,再說,這桑成鼎雖隻是直隸守道,與年羹堯也很有關系,素日裡總與他私相授受,自己的位置終究是年羹堯舉薦的,不好與他的人相處不善,而法敏再怎麼說最近還坐上了倉場侍郎,也是不容小觑,萬一皇帝跟他們說了鮮荔一事,豈不是白白招惹了人。

李維鈞下定了決心,他先給皇上寫了回折,詳細講述了自己是如何恭敬接折子與感恩賞賜的,之後又補上了句:“分頒桑成鼎、法敏,即于臣署望北叩謝。”向皇帝表明正直之心。當場寫完李巡撫就把折子放回了寶匣,喚了人來送此折去京城。出了書房,走回正殿,孩子們果然還在守着食盒,李維鈞提起來就準備出門:“來人,去府衙,再去請守道桑成鼎和巡道法敏來。”一邊走出門,李巡撫那莊嚴的表情終于才溫柔了些,轉向兒子們道:“吾兒莫饞,此荔還有用,為父改日給你們從兩廣買來便是,定然更多。”兒子們不開心,誰都知道這是皇帝賞的,一定更好吃,但大多隻是心裡抱怨。然而其中小兒子,最是大膽直接要求道:“父親,留一個給我也不行嗎?”見弟弟主動要求,其他兒子也都紛紛懇求起來。李巡撫的為難又少了些,便對着兒子們道:“一個也不行。都回書房好好讀書,他日中了進士當了官,皇上便也賞你們的。”李維鈞轉頭就走,身後的兒子都躊躇了,傲慢的心中相信父親說的話,都準備回書房了,隻小兒子呆呆地仿佛在想着什麼,自己以後會有,可是現在就想吃,以後也許就不想吃了,還要給自己的兒子,怎麼辦呢。李維鈞并非不想給兒子們,隻是實在五個兒子,一人一個也少得明顯,會引得其他兩個官員懷疑。另外,按照官場習慣,這罐東西,定然是要自己幾個一邊喝酒談話一邊吃掉的,自己總不能不給自己留幾個吃的機會吧,難,太難了。

在直隸巡撫為荔枝倍感苦惱時,胤祥已是不愛吃荔枝了。秋至,内務府給養心殿送來幾盆菊花,菊花還未開,但胤祥也有興趣随意一賞。胤祥觀察到菊花盆裡的土有些幹,也不知道内務府到底認真養了沒有,于是馬上跑回了殿裡,想找點容器弄點水澆花。在胤禛的東暖閣晃悠了一圈,胤祥終于找到書桌上的一個玉盛器,一時搞不清是什麼,胤祥提起就往外去,在水缸裡撈了點水澆花。胤禛不明胤祥繞了一圈,到底是要幹嘛,便在自己的窗口觀察着弟弟。看着一系列的動作,不禁笑出了聲。胤禛帶着和被胤祥拿出去的容器一套的玉小杯,出了殿,往胤祥身邊去。

“王在做什麼?”胤禛裝作自己好奇。胤祥回眸,快樂解釋,感覺自己很明智:“不知為何,内務府送來的花有些幹,所以我給澆點水。”胤禛看了看那菊花,笑得更開心了:“那你就将我的玉熨鬥拿出來澆花了?”胤祥一時疑惑了:“什麼?”一邊端詳了一會兒自己手上的白玉玩意兒:“熨鬥裝點水也不會壞,沒事的吧。”胤禛聽了胤祥的話,深感無奈,隻是突然對着那熨鬥吟到:“更闌後,滿斟金鬥,且醉厭厭酒。”胤祥聽到胤禛這詞裡的内容,手不禁抖了抖:“所以,這是你用來飲酒的?”胤禛眉頭一挑,無辜歎道:“嗯,宋制小熨鬥是可以用來飲酒的。我不愛飲酒,喝茶也不錯。見它漂亮,我便留下了。沒想到還沒用倒被王用來澆花了。”胤祥慚愧了,一下子将熨鬥裡的水倒回水缸裡,遞給胤禛:“那,還你?”胤禛為難地看着。胤祥見狀又拿了回來:“好了好了,小氣。你去把配套的玉小杯一起拿來,我帶去造辦處收拾收拾就好了。”胤禛滿意了,從袖子裡拿出自己帶出殿的玉小杯,遞給胤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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