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渾身疲憊地睡了一晚,次日醒來還是腰酸背痛,于是嫌棄起胤禛的床來,推了推胤禛:“書屋床太小,下次不去了。”胤禛當即承諾,“無妨,換一張。”胤祥更是煩悶了,下次又要找其他借口。
兩人起身沒一會兒,胤祥還在用早膳,便見郎中保德被引了進來。保德恭敬地向皇上與怡親王行禮,接着便靜候吩咐。隻聽皇上很快就開了口:“去木作傳做杉木矮床一張,長七尺五寸、寬五尺五寸,高四寸,床架子用楠木做。”保德還沒來得及接旨,便聽正飲着早茶的怡親王前所未有地失态,咳出了一口茶。胤禛連忙拿帕子給胤祥擦,擺擺手讓保德很快退了下去。胤祥瞪了胤禛一眼,隻恨恨了句:“你還真如此安排。”胤禛隻正直牽着胤祥的手回:“我從來都聽王的。”胤祥不說話,知道敵不過胤禛的虛僞,不管胤禛,緩慢地站起身來,往殿外走。
走到前殿,萬萬沒想到的是,今日竟然又上朝了,養心殿前已豎起了一面紫檀木嵌玉雕雲龍紋屏風。胤祥依稀從其他方向可以看見一些官員正進殿來,而大學士等人也各就各位地站在屏風兩側了。胤禛從身後跟了上來,握了握胤祥的手,也是突然想起一般:“ 哦,忘記告訴王了,今日要上朝。王坐在殿裡就好。”胤祥還是無聲瞪了胤禛一眼,推了推胤禛,自己轉身去西暖閣。
胤祥走進暖閣,就着經驗,便知胤禛是又騙了自己。隻見造化們已經被牽到暖閣等自己,可見胤禛就是知道自己早上不在的。但胤祥也不怪他了,反正自己也沒多相信他。
辰時。上禦養心殿,大學士馬齊、嵩祝,協理大學士事務工部尚書徐元夢,大學士王顼齡、白潢,禮部侍郎在學士裡行蔣廷錫、鄧德、三泰,兵部侍郎在學士裡行伊都立,學士常保、查嗣庭、胡煦、吳士玉以折本請旨……胤祥又聽着馬齊代表大學士給胤禛上折的低渾聲音在庭院裡響起了。“吏部議奏,大學士嵩祝等因票簽錯誤應罰俸一年一?。”一聽這話,胤祥興趣陡增,沒想到終于還是讓自己看到大學士們自己認錯的時候,不過終究是好幾人,偏将臉最黑的嵩祝提出來說,讓胤祥覺得并不是很厚道。胤禛和胤祥的想法果然總是類似的了,隻聽胤禛已是在吩咐着:“嵩祝、徐元夢、王顼齡、白潢俱着從寬免罰俸……”雖然不罰,但還是将犯了錯的人都點出來,不給任何人留面子,果然是胤禛。幾個被胤禛淡淡點到的大學士都紛紛上前請罪謝恩,心裡都慚愧得明白,不僅是因為做錯票簽,而是因為自己的錯誤被皇上記得那麼清楚,一度還想躲在某個人身後。胤祥坐在窗口,窺破了胤禛的心思,不禁一笑。
剩下的内容,胤祥不太關心,也覺無趣,不怎麼聽,隻是隐約能知道大學士們又覆請工部所奏,為守陵王大臣等蓋造住房……胤祥更留意胤禛回答的聲音,隻聽他毫無波動反對了這個無用的建議:“家道殷實。各能自蓋房屋。伊等不必給與……”胤祥覺得胤禛這省錢的本領是越來越強了,精打細算,這些有錢的王公早晚也會被剝削沒了的,心裡平衡許多,自己已經不算貧的了。
本來以為聽政該就這樣結束了,沒想到莊親王倒是主動從隊列中走了出來,遞上一個折子,稱會同八旗都統和碩裕親王保泰等,奏請會議八旗兵丁婚喪給銀數目。看來最近允祿确實是有夠努力的,許多事都開始認真讨論與辦理起來。胤禛看了好一會兒,胤祥知道一定是内務府事實在是亂七八糟,許多王公大臣的事都要說及,胤禛一般對這些人都不太用心,自然區分得有點困難。不過胤禛終究是善于偷懶的,看公文往往一目十行,胤祥剛想完,胤禛便開口道:“悖恩欺罔之人與族人一并永世不得恩賞,族人一旦出事,一概無涉。”胤禛的愛憎就是這樣從不留情面,說完也不等對面人解釋,就簡單說了句退朝。胤祥知道,胤禛今日心情很好,對允祿的态度也還不錯,其實應該已經接受了折中大部分提議。着急退朝可能隻是因為想趕緊來陪自己而已,胤祥對胤禛的感情判斷向來是很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