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身邊的一衆大臣已是轉過來,看到皇上如此溫柔對怡親王實在不甚習慣,不知道還以為怡親王是太子,或說是個阿哥,但再看到身前站的幾位阿哥,又意識到真小孩在這裡。可是就連一向不善講情趣的張廷玉、馬齊都覺得怡親王的确更如少年可愛,很能理解皇上為何還将他這位弟弟當小孩哄。
衆人跟着皇上、怡親王一起走入樓中。雖然仍舊昏暗,比昨日還是清晰太多。昨日看到的觀音像的細節也更完整地映入眼簾。胤祥很是欣賞這觀音身姿優美,面容端莊漂亮,還發現這冠好像和平常看到的不一樣。“胤祥,你看,這觀音冠上還有十尊佛頭。”允祿先一步跟胤祥說。胤祥回得很幹脆:“嗯,兄長說了,人稱‘十一面觀音’,應是我們能看到的最早、最高的泥塑佛像了。”允祿邊聽邊感慨:“哦,真不錯,哪個兄長跟你說的。”胤祥更是漫不經心:“胤禛。”允祿僵住了,他不敢再向胤祥看,允禮又默默地站到允祿旁邊把他與皇上的目光隔開了。如此,胤祥感受到周圍空氣突然沉寂了,立馬想要改口,卻是再不能改,便隔着允禮對允祿接道:“你就好好跟允禮學吧。”說着牽着胤禛往旁邊看。
才走到一邊,和胤禛看起四壁上的壁畫,看到各種各樣彩繪的山水雲林與世俗故事,猜着這又是什麼年代畫的,後面又傳來驚訝聲了,這次是弘暾幾個兄弟:“這菩薩是斜的,這樣都不會倒真厲害。”胤祥不禁覺得不愧是自己兒子,就是喜歡找到一些沒用的事驚訝。隻聽旁邊張廷玉很配合他們,倒真像他們的好師傅:“這是故意的,你沿這菩薩的視線看,能在城南幾裡處找到一座白塔,裡面藏着舍利盒。附近地震多,這建築修得結實,先有的觀音,再在四邊立柱,柱上置鬥拱,鬥拱上架梁枋,其上再立木柱、鬥拱和梁枋……”
胤禛比胤祥專心,胤祥聽着張廷玉的講解聽得走神,轉向胤禛的觀察的壁畫,“哥,你看出什麼了?”胤禛隻是又問:“你看這畫是何時的呢?”胤祥很聰明地順口就回:“這個我知道。你以前說過,十六羅漢是北涼的,這壁畫應該是北涼的。”胤禛很稱贊地點了點胤祥額頭:“說得沒錯,隻是十六羅漢元代也用的。你看這人戴着的不就是元代的鬥笠帽麼?”胤祥仔細一看果然是,但立馬走神還另外發現一處别的:“哥你看,這還有明朝官帽。還有明朝的魚鱗樣的海水波紋。”胤禛點頭,真心肯定:“看來應該是多代畫出的,留存至今不易。不錯,胤祥,你越來越聰明了。”
胤祥得意地笑,胤禛看着他笑,見胤禛欣賞得差不多了,胤祥又突湊到胤禛耳邊道:“哥,我聽到張廷玉教弘暾的,沿着觀音視線能看到白塔,我們兩個偷偷上樓看看好不好?”胤禛看向胤祥一副小孩的調皮模樣,知道他的意思是不帶别人,于是胤禛默默點點頭,牽着胤祥便走進壁畫的陰影裡,在拐角甩開了後面的人。接着,他們很快地跑上二樓,隻聽樓下仿佛有人要跟上來被攔住了。
胤祥在暗處對胤禛一眼壞笑,兩人如今真是狡猾得默契,胤祥笑起來,那雙鳳眼讓他更像隻小狐狸了。在樓梯夾角的黑暗裡,菩薩擋住了所有的光,卻獨在胤祥臉上投下了淡淡一點光影,胤禛看着便心動地将胤祥抵到了牆上,溫柔地吻了上去。胤祥在黑暗裡也肆無忌憚地抱住胤禛脖頸,承接得也很是大方。吻着吻着便又聽到幾個阿哥笨拙的聲音,胤祥聽得心中略慌,想要站好,硬是被胤禛壓回去,嘗夠了才放。在這樣神聖的暗地裡,胤祥更想像信徒愛佛一樣将自己獻給胤禛,而胤禛則更将胤祥當作他的菩薩,在不為人知處訴說自己對菩薩的貪圖。
磨蹭一會兒,樓下往來不下十數人,兩人才走到二樓的菩薩胸前位置,更是清晰地看到菩薩溫和的面容了,連同冠上的十個菩薩一起,不算很漂亮,甚至大得有些笨重,但鳳眼細鼻,紅藍交錯的衣裳與璎珞都在古樸中融合着古人的細膩心腸,與對世間之美的看待,讓人看得很安心。胤祥站在前面,合掌拜了拜,心中暗自對菩薩道:”失禮了,菩薩贖罪,胤禛是皇帝,以後也要回天上的,同為仙人,便不要怪他了。“拜完向胤禛快樂一笑,和胤禛一起走到樓閣外的廊,找尋所謂的城中白塔。果然,是有那麼一座,就在遠處,至于有沒有在菩薩的視線上胤祥不知道,也沒準備仔細比劃鑒定。他隻知道,在獨樂寺裡,站在菩薩閣二樓的欄杆上,他被胤禛抱在懷裡,便有一座白塔,曾落在他們交織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