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見胤禛不理會自己,撇了撇嘴,捶了胤禛大腿一下,準備再捶第二下逼胤禛回答時,拳頭被攥住了:“我隻是在回想那時你是什麼樣子,王卻如此沒耐心,我好可憐。”胤祥擡頭看向胤禛那帶笑的眼,不服氣道:“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胤禛突然俯下身,指尖在胤祥臉上描繪着:“五官都湊向中間,變得更小了,眉毛微皺,眼睛閉着,微微上揚,頭側在枕上,摩挲着,哼着……”胤禛聲音微微沙啞,聽起來更誘人了,說得胤祥又覺呼吸不暢,一下捂住了胤禛的嘴:“别說了。”
胤禛難得聽話,不鬧胤祥,又接着看年羹堯的滿文折子,一邊回胤祥他自己都忘了的第二個問題:“無需親征,我不是先皇,也不是明英宗,不愛做無用之事,也不觊觎所謂戰功。”胤祥正在想明英宗是誰,就聽到胤禛聲音突然很輕,淡淡飄了過來:“最重要的是,我想一直和王安然在一起,很久很久。”胤祥已知道自己的問題有多傻,巴不得胤禛不要回,誰知胤禛有問必答,還非要說出如此讓人感動的話來,忍受不了煽情帶來的羞意的胤祥,抱着胤禛的腿,用臉蹭了蹭,低低道:“我怎麼覺得跟你在一塊,我更難安然。”胤禛還是聽到了,拍了拍胤祥腦袋:“想要安然,以後就少勾引我,小狐狸。“
說着胤禛眼帶笑意看回年羹堯的滿文折子,掃了一眼,随手寫了幾個字就合上了。胤祥注意到又問:“這又是誰的請安折,看得這麼快。”胤禛随便答道:“還是年羹堯,滿漢文各寫了一個,内容差不多,滿文内容還少一點,你說他這是做什麼。”胤祥翻過身去平躺着,随意想出一種可能:“年将軍想表現自己會寫滿文,寫到一半,累了,或是有點複雜寫不下去了。”胤禛以為然,撫着胤祥的額頭:“嗯,還是我的祥聰明。”
最後一個折子是福建台灣總兵官臣藍廷珍上的,謹奏為懇恩改名事。此人本名廷珍,想到珍字與皇帝名諱音聲無異,似于尊敬之義未協,所以懇請改名為廷瑛,仰祈敕部行知。胤禛說給胤祥聽,胤祥慨歎:“可能是覺得你的兄弟都要避諱,自己也該避吧。”胤禛這才明白藍廷珍改名的意圖,原以為他是要裝好人,于是批複不必改,并很耐心地在折子裡詳細解釋,列了許多條理由:“從來隻諱上一字。近來将下一字都要諱,覺太煩。況朕諱下字同音者頗多,況珍字與禦諱總不相幹。若書滿字,他們都寫貞字,惟滿字無二音,故伊等改書徵字,以别其音聲。至若漢字,音義判然,何必改你的名字。”胤禛條分縷析,就為證明除了自己兄弟,别人并不需要改名是很有道理的。寫到最後才發現又解釋多了,自己隻是覺得“廷珍”更好聽,改了的不好,于是在結尾總結道:“朕甚喜歡。就是原字好。”
等胤禛都看完了,就躺下陪胤祥一起休息。可沒一會兒,胤祥又想起什麼似的:“那日議的事,好像許多人都知道了。”胤禛蹭了蹭胤祥的臉,不以為意:“嗯。”胤祥倒是表現出一些不安來,胤禛感覺自己抱着個一直在動的小東西,便問:“你着什麼急。”胤祥在胤禛懷裡還是不時動一動,不能好好躺着,聽胤禛問才反思道:“我就是想,那日議政旁邊閑雜人等還是太多,也許我得去再提醒下。”胤禛不置可否,反而問:“為何那日不着急,今日着急。”胤祥擡眼,有些羞愧:“我想得總是很慢,你知道的。”
胤禛無奈地抱住自己弟弟,也很欣慰:”放心吧,今日我已傳谕議政大臣。”胤祥有些疑惑:“你沒去怎麼知道的。”胤禛捏了捏胤祥的臉:“我沒去都知道,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嗎?”胤祥沒話說了,閉起眼來:“你跟議政大臣怎麼說的。”胤禛吻了吻胤祥合起的眼,知道他已經困了,就是想聽自己說一些無聊的話助眠罷了,于是,沙沙雨聲裡,胤禛微啞的聲音默默回憶着自己所傳的谕,很是溫柔:“谕議政大臣。爾等所議之事皆國家要務。理宜慎密。今議政大臣議尚未行。早已洩漏。人人皆知。于稠衆之中會議。奴隸亦不回避可乎。嗣後王大臣議政。務宜慎密。在議政處執事之司官筆帖式等。亦宜嚴加訓饬。如有似此洩漏者。朕若訪聞。必重治其罪不貸……”胤禛所傳之谕,總是相當嚴謹規範,内閣幾乎不用修改就可以公之于衆,聽起來規矩得華麗,單調得豐富,所以胤祥愛聽,胤禛重新回想也很容易,向胤祥複述時,嚴厲的話中已無嚴厲,唯餘溫情,讓兩人都得以安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