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間,不着急出發,胤祥去膳房取吃的,讓胤禛先看折子。胤祥取了一匣幹果,一盤羊肉,嘗了幾塊後,就将幹果遞給胤禛吃,胤禛皺了皺眉,随即笑了:“這個幹果味道真的不行,聽說還挺難做,你送人吧。”胤祥瞥了眼胤禛的折子,其上正寫着:“朕躬甚安。爾好嗎?京城内外全都太平。”胤祥心裡知道,沒想到胤禛平常對官員還溫柔的,大概心情真的挺好。胤祥開始出謀劃策:“就賜給查弼納吧。雖然味道應該不如我們當初在金陵吃的。沒事,旁邊這幹羊肉挺不錯,送點補他。”胤禛聽胤祥安排得妥妥當當,也不覺得哪裡不行:“聽我王的。”接着往下寫:“送一匣清茶房幹果與爾,怎比得上爾南省的果子呢?再幹羊肉朕食其味甚美,一并賞送于爾。”
胤祥滿意了,看着解決了的幹果,心裡舒服,幫着看查弼納其他折子。“兩江總督查弼納奏報欽奉禦賜裝拆匣子未便啟閱折”,胤祥一看這開頭就知道應該挺有意思,積極讀下去:“雍正元年八月二十五日,往資折子之把總孫國柱赍捧禦賜裝拆匣子至署,臣恭設香案,望阙叩恩祗領。打開包袱,因見加封甚固,實不便開啟,臣未曾一閱,不知其詳。”胤祥先回了個“知道了”,“臣以前所奏折匣,從未鎖封。此次折匣,亦仿照加封具奏矣。”胤祥明白了,大概胤禛以前忘記給他密匣加鎖了。接着是對上一折的回複:“竊惟,皇上愛民猶如赤子,此上合天意,是歲既已恩及北四省,嗣後亦必不煩宸衷,皆為豐年也。将湖口關移駐九江一事,臣遵旨援引谕旨繕本具奏矣。”胤祥也隻回:“是。”
“至七月,皇上交付之一官員條陳鳳陽府臨淮縣知縣戴沄耳聾有病,合肥縣知縣李月槎居官好,江北營伍廢弛,兵丁懶惰饒舌一折内奉禦旨,命臣将二知縣帶來驗看,賢者予以勸勉,不職責予罷黜,驿站營伍務求匡正。欽此欽遵。臣帶該知縣前來驗看後,于奏報江北大營兵丁之情時,理應将該員條陳降旨之事查明具奏。因臣心力不及,未能查明,殊屬非也。”胤祥覺得胤禛隻是讓他去看看幾個人的情況,無甚緊要:“此有何也,著查明不過随便說說。”查弼納彙報道:“嗣後宜應愈加謹慎。知縣戴沄經帶來後驗看,确系耳聾,故而具本參劾矣。” 胤祥歎了口氣,批下“知道了”。胤禛摟了摟胤祥:“怎麼了,查弼納字寫得潦草?”胤祥笑話胤禛:“皇上說什麼呢,他都特地注了,請筆吏寫的。比他自己好。”胤禛在請于江甯省城開設捐納的折子上回道:“甚有理,很好,但朕難以降旨。”瞥了眼文末署名:“我看的這個又标着他自己寫的。所以王子苦惱什麼呢?”胤祥随便道:“無事,人間常事,我瞎矯情。”胤禛笑着抱緊了他:“沒辦法,我偏喜歡你矯情。”胤祥笑得幸福,覺得沒什麼可在意的,有胤禛在什麼都好。正要拿下一個,胤禛握住了他的手:“算了,這個太長了,我看得快,你找造化再玩一會兒,我看好就啟程。”胤祥在有利于自己的方面總是很聽話,毫不留戀地就要下炕去玩,不料被抓了回來:“你離開我太快了。我不喜歡。”胤禛淡淡對胤祥“撒嬌”道。胤祥被逗笑了,轉身抱住胤禛,在他額頭輕輕落下一吻:“可以嗎,皇上?”胤禛搖搖頭,胤祥又彎下腰碰了碰他的唇,胤禛回應得熱烈,壓得胤祥有些喘不過氣才松開,得逞笑道:“可以了。”胤祥随手打了他一下,兩三步就跑走了。
查弼納最後一個折子彙報的是社倉管理及靖匪安民等事。胤禛之前注意到地方社倉常會被不良官員勒索,再加上門人舞弊,本為好事倒讓地方更苦,于是密饬交付官員管理。查弼納接到旨意,準備于府州縣官員内揀選任事之人,等有眉目再奏聞皇帝。胤禛倒覺得不該着急,舊人總會頑抗,新人到底脆弱,還得慢慢培養,“即不可着急,亦不可置之不理。”
查弼納又提另一事:“至嚴饬裡社甲長實乃靖匪安民之良策,臣已嚴令各屬下力而行。兩江地方居民衆多,濱江臨海,山高谷深,居民一時确難盡查。蒙皇上高厚之恩,準展年限,臣定竭蹶效力。”胤禛在“定竭蹶”圈劃了下,“臣到任之後,姆匪之事已嚴傷文武屬員嚴加查緝,嚴禁随意窩瓶釋放,粵遵前旨厲行約束。茲複蒙谕,詳細指教緝賊良策。臣遵旨将長期不懈竭力而行,以期匪靖民安。”到這又圈劃了“長期不懈”“民安”,批道:“如此方能成事。”查弼納在野蠻的事情上還是做得不錯,對匪類頗下得了狠心。
軍備習武之事貌似是這查弼納的興趣所在,胤禛見他折中自稱道:“臣自幼留心武将兵備之事,茲捧讀谕旨,猶雲天日見也。聖谕周詳,非愚臣所能聞睹者也。臣将遵旨盡心整飾營伍,務緻宿弊清除水禁。禁止糧米出海一事,臣遵旨會同滿保、何天培、李馥等嚴加約禁,其情另行具奏。臣到任時曾下令禁止大米出海,但因地方官員巡查未盡,法令亦不完善,故偷運糧米之事不可謂已絕。沿海地方都尚未巡察,需親臨視察方能明了,是以臣拟親往查視。”而後跟着些江南兩科分試一事與赴蘇州視察兵丁與沿海汛口。這些事倒是探子彙報過的,胤禛覺得查弼納近來确實還算勉勵,想到胤祥方才送了他的幹果、幹羊肉,便回:“爾所奏各折俱是,甚實,朕實想多嘉贶于爾。”表明做得好還有更好的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