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胤祥醒于離京一百多裡的三河縣新店。胤祥陪胤禛到聖祖仁皇帝、孝恭仁皇後神主前,重複着多日來獻香行禮之事,而後跪送神主起行。接着胤禛牽着他出門坐上了馬車,帶着一種想要把這一切扔到這些身上的感覺。
胤祥覺得這日馬車比昨日突地快了不少,心裡跟着暢快許多,将車簾掀開看外界見山河竄逃,周圍哪還有其他隊伍。胤祥吹着從馬車外吹進的帶有塵土味的清風,隻覺恍如騎馬,看着周圍山川綿延不絕,前路曲曲折折略有坎坷,貌似漫長無際,不禁懷想胤禛當初是怎麼隻身從景陵扔下隊策馬飛奔回來見自己的。要知道,胤禛最不喜歡的就是被先皇帶着出巡時動辄一整天乃至半夜地趕路,日行幾百裡。胤祥看着,心裡煽情,就往胤禛身邊又湊了湊,靠上胤禛肩膀,問道:“胤禛,你着急回去?”胤禛手輕輕撫了撫胤祥臉道:“想你了。”胤祥突然煽情不下去了,擡頭質問胤禛道:“說,皇上在宮裡哪藏了另一個我,待我回去把他找出來,除了,你在路上就不用着急想他了。”胤禛也聽得歡樂,回應道:”不行,都是我的寶貝祥,一個也不能除的。”胤祥立刻回道:“貪心!”胤禛則隻是接了自己沒說完的話:“更何況他還累得躺在養心殿榻子上等我。”說完微微一笑。胤祥一羞便頓錘了胤禛一下,“别忘了帶花給他。”胤禛笑着抱着胤祥,輕輕吻着他鬓角:“知道了,我的弟弟愛美,有花便好哄。”
兩人的馬車很快,也就耗了兩個多時辰,便由東直門進地安門回了宮。至于這日的行部院各衙門章奏便俱着送内閣,内閣由驿道每日赍送行宮轉奏請旨。
張廷玉等是走在後面回來的隊伍裡,免了起居記錄的指責,這份差又回到其他幾個不怎麼接近過皇帝的起居注官手中,他們嚴謹地将皇上親送梓宮之事,又從頭到尾地在史冊上又記了一遍:“古所稱帝王之孝多矣。我皇上純孝性成,動符天則。當聖祖仁皇帝梓宮發引,親送詣陵,奉安享殿。繼值孝恭仁皇後,上賓駐驿陵旁七日,審視幽宮。回銮躬奉神主升祔太廟,寬徭免賦,軍吏毋躏農禾。是以往返,天日清明。大禮告成,祥雲緻瑞。扈從起居注官阿克敦、王國棟、常保、李鐘峨、文岱、吳家骐。”
胤禛提前回宮也不是完全沒道理,打的施工後奉迎神牌的旗号,于是遣官代行祭奠禮,此官便是深谙禮儀規矩的張廷玉,跟着行禮的便還有一些王公大臣。胤祥聽說此話,也有些微同情近來交遊較多的允祿允禮,才露出那貌似同情的眼神,已是聽到胤禛淡淡道:“放心,就允祉等親王貝子跟着,允祿允禮就歇着慢慢走。”胤祥為胤禛對自己的了解感動,下定決心自己是要再多了解胤禛一點。
走了一些時候回宮總是親切的。以前和先皇出巡回來,因為來來往往浩浩蕩蕩都是人,所以其實并沒有很像回家的感覺,尤其是在母親去世後。當時一般一回來,吃完皇上的洗塵筵胤祥就會回阿哥所早早睡覺休息,直到回到那張床上了才覺得自己是真的回到了那裡。後來,就是被胤禛帶回雍王府,躺回自己的吉祥殿,或者還要先沐浴,然後……也許還要和胤禛痛快地玩上一會兒,再沉沉睡去,那時,大概覺得自己是有個家,隻是喚雍王府。再後來,自己有府了,裝模作樣回下府還是要的,去完了之後,有時不好一回府就去找胤禛,還要躺在書房裡等胤禛來找他,直接帶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