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胤祥面前的大學士們則更感慨,普通的補服竟也能做得這麼精細,襯得王爺更明亮了,也不禁暗想,皇上哪裡是嫌有些王公大臣奢靡,到底是嫌不如怡王樣子體面,不配罷了。更重要的是,朝中上下都看到怡親王好端端在屏風前聽命,最近京中的謠言便在表面上破解了。
胤禛将前兩日跟胤祥說的事又在衆人面前說了一遍,特地讓胤祥接旨。随後胤祥又代表戶部,聽大學士覆請戶部欽奉恩诏賞給諸王福金緞匹一?。胤禛淡淡回:“這所議賞給緞匹數目太多。将原本發回着另議具奏。”胤祥也不覺得如何,胤禛一定想着,與其浪費給不值得的人,不如留給自己多做一些衣裳,駁了就駁了吧。然後心滿意足地退回親王列中,看到允祿滿臉的豔羨,更是開心。
當衆人以為沒什麼事了,吏部尚書隆科多上前,聽大學士覆奏道:“吏部覆請,奏本字畫草率,應将廉親王等罰俸。”衆人心裡都生笑意,沒想到廉王不在,都還能被罰俸,真是倒黴。
胤祥也覺别樣有趣,允禩寫字潦草,胤禛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今天特别提出來,一定是那封詢問自己是不是被關的折子吧,怕是太高興了,字都飛起來了。不過偏趁他不在時上折,隆科多可真會找事,也許是報昨日丢臉之仇?到頭來,又是被胤禛騙罷了。
正當所有人都覺得此奏會被皇上批準時,胤禛的聲音傳出:“允禩着從寬免罰親王俸。餘依議。”毫不出胤祥意料之外,胤禛才不喜歡明面上整允禩,他喜歡等允禩自己找事。以及,胤禛一定是故意的,不說”廉親王“而是”允禩“,已經沒給他留面子了。允禩沒在又如何,臉該丢還是得丢。
胤禛起駕離開,胤祥今日很滿意,也準備快些往養心殿去。才要走,胤祥就被旁邊的允祿匆忙叫住了,“兄長,等一下。”胤祥止了步子,走回隊伍低聲道:“怎麼了,想被罰嗎,這麼大聲。”允祿輕輕縮了下脖子:“這不是叫你麼,總不至于被罰。”
胤祥無奈瞥了他一眼,裝作跟允祿一起退朝,低聲詢問道:“何事?快些,不然皇上以為我又要出宮。”允祿無聲一笑,不知道的還真以為胤祥上次被關了呢:“有個西洋人叫馬國賢,王還記得吧。”胤祥努力想了想:“嗯,有點印象。”允祿靠胤祥更近了,胤祥下意識躲開了點,允祿更小心地開口:“他想回國。”
胤祥轉過臉來震驚道:“什麼,好像除了身體問題,或者是皇上派回去,還沒人能離開吧?”胤祥都不敢想誰能跟皇上說自己要走,先皇就不同意任何人離開,至于胤禛,自己如果說要走,一定會被吃到骨頭都不剩吧,别人嘛,也許還好,但為什麼要沒事找事呢。
胤祥搖了搖頭,準備回絕,“我覺得不行。”允祿連忙解釋道:“兄長你聽我說,他家裡的父親、伯父、叔父都去世了,這不是跟别人說了沒用,所以來求兄長你嗎。”允祿也不敢碰胤祥,看着胤祥那不想惹事的樣子,又想到自己答應人家的爽快,隻好用氣聲懇求:“兄長,他有很多西洋珍寶啊。”
胤祥一聽,果然回頭了,很感興趣地看了一眼允祿,心中暗想,真是卑鄙。但胤祥管鐘表館的時候,确實知道馬國賢那還留有不少珍寶。允祿見胤祥猶豫,繼續推波助瀾,“不讓他走,他也不會獻出來,不如替皇上開恩,送他走,讓他留下那些寶貝。皇上應該從來不想做虧本買賣,留個沒用的人吧。隻需要王爺您幫着轉達而已,反正兄長每日都要進宮,聽說最近養心殿還有您的房間了。”
胤祥驚訝地回頭,低聲警告似的:“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允祿拍了拍嘴,覺得自己是說多了:“宮裡的事,内務府多少都知道些。”胤祥搖搖頭,思忖着,不想再和允祿多說,真怕被說動,一下子答應錯了,最後自己又要倒黴:“行了,先讓我想想。”擺了擺手。允祿知道胤祥口風松了,有希望了,連連抱拳。眼看走到太和殿了,胤祥不準備再往外走,站住了,允祿則眼疾手快地恭敬告退,快樂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