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好啊,你敢騙我,看我回去怎麼辦你。胤祥:不行!哥,我再不敢了。你我君臣,唯求一個誠字。
二十日辰時,胤禛去乾清門聽政。胤祥一開始起不來,後來聽說戶部今日有些事,另外還要商議殿試之事,他便頂着睡意,纏住胤禛脖子,靠着他半睡半醒地起身、用膳,然後被渾噩地拉進暖轎,最後被帶到乾清門前的榻上坐下。胤祥砰地醒了,起身就要繞出屏風。
胤禛很快拉住了他,無聲道:“陪我。”胤祥微微皺了下眉,默聲回:“不合規矩。”胤禛笑了,胤祥何時這麼講規矩了,也就不再要求地松開了手。誰知,胤祥正昏沉,也沒想清楚胤禛是要怎樣,隻一心想出去,手被松開了,反而卸了力地撞向了屏風。
好在胤祥還算敏捷,隻蹭了下屏風邊緣,還是成功繞了出去。這下,怡親王終于醒了,不禁回頭瞪了下那微微搖擺的屏風,裝作若無其事地去了自己的位置——廉親王的身邊。
允禩最近精神還不錯,所以很清晰地意識到胤祥從屏風裡走出來,最後跪到自己旁邊的整個過程,這個胤祥如今是幹脆不回府還是太早就進宮,真不知道胤禛那兒有什麼可待的,讨好下一個才是做親王該籌謀的,早晚等着被胤禛耽誤吧,心中不屑一哼。
胤祥看了他一眼,可憐,允禩很久沒換補服了吧,上次就穿這件,還是像胤禛說的故意裝好人?方才如果沒搞錯的話,他還吸了下鼻子,難道風寒了也不能歇息。胤祥漫無邊際地想着,很快注意力還是被戶部牽走了。
戶部議駁川陝總督年羹堯請免長武西鄉二縣錢糧。胤禛回道:“長武、西鄉二縣浮額錢糧屢年徵收。甚累百姓。着照該督所請。準予豁免。“胤禛顯然清楚哪裡有必要省,那就當年羹堯說對了吧。戶部就這麼一件事,說完就退下了。
剩下的胤祥也無心仔細聽,便張望着屏風,他知道一直在回話的胤禛,雖然應答得仔細,一定也在觀察自己,隻要盯着他看,說不定胤禛也能意識到,就不顯得隻有自己是被窺探的了。
胤祥是對的,胤禛确實一直在看他,也能看到他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屏風,但好笑的是,胤祥在盯着一個與他無關的地方,還試圖用眼神對話,那個樣子認真得太可愛了,讓胤禛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揪進來抱在懷裡,好抵過這朝會的無聊。
終于,各部官員都說完他們想說的了。大學士卻未主持退朝,反傳總理事務和碩怡親王、大學士馬齊與管理禮部尚書事物多羅嘉郡王(即十二阿哥允祹)上前。等傳話的報到了允祹,胤祥才反應過來,他暗自穩住自己,裝作隻是動作慢了些地走上前去。
而允祹則遲鈍了好一會兒,讓傳話的又提了他一遍,他才趕緊上前聽命。一般來說,胤禛會将看似重要而不麻煩的事給胤祥和馬齊做,允祹就是嫌他太閑,才順便加上他,現在他倒磨蹭起來,讓胤禛不滿意地皺了下眉頭,心裡有點埋怨,真沒用,讓胤祥跪着等你。
幾人終于就位,胤禛這才有些不快地發話了,言語間包含着方才沒聽出的不滿,讓胤祥也跟着有點不舒服,但他隐隐知道原因,因為自己也對旁邊的允祹有些不耐,他太胖了,胖得都騎不了馬,哎,胤禛素來不喜歡胖人,自己也逐漸有點嫌棄,允祹人是還行,就是太懶了,不太能幹,還能吃。
“今年殿試在十月二十七日,天氣已寒。諸貢士若照舊例在丹墀封策,恐硯池冰結,難于書寫。這次着在太和殿内兩旁對策,再傳谕總管太監令多置火爐,使殿内和暖,諸貢士得盡心作文寫卷。特谕。”胤禛很快收起了他的不耐煩,讓胤祥那幾分躁意也不覺消散了。
胤祥認真聽着胤禛的聲音,很溫和,很仔細地為貢士們做打算,胤禛真的很能替士子們着想,一會兒關注考場便利與否,一會兒考慮跋涉困不困難,如今都到殿試了,什麼苦這些人沒受過,胤禛還能想到天太冷。
胤禛又沒寒窗苦讀過,卻一直知道别人的苦。難怪呢,他總說,有悟性的人能看清衆生之苦,而對某些沒開竅的人來說,理解他人太難了,差之毫厘,謬以千裡。所以,懂天下人的胤禛,有誰懂他呢。胤祥又為胤禛想了。那自己看胤禛何嘗不是一種自下而上呢,胤祥心裡閃過一絲難過,也為這些士人感到幸運。何其幸運,遇到了胤禛的時候。
胤祥感動地聽完,覺得旁邊的人也一定和自己想法類似吧,趁退下時,裝作無意地看了看左右。馬齊仍是雷打不動地誇贊着皇上的功德,而允祹隻是跟着說遵旨謝恩的話,胤祥在心裡默默打賭,允祹一定不能将胤禛的意思聽完整,到時還要問馬齊或自己。
他倆一個無情一個無知,大概是不會為胤禛而感動了,那麼到時太和殿裡的貢士們又有幾個能真的感動呢,他們還是隻看得到眼前的功名,卯足了勁想靠近胤禛,隻為得到皇上的恩寵吧。胤祥心裡盤算了一大番,最後還是準備相信,總有人能知道一點吧,而且,胤禛本來就不是為了别人而活的人,罷了。
這時,大學士又在傳理藩院官員向前。胤祥迎面撞上了允禩,允禩的臉上有和大家一樣的無知與無情,隻是還多了點東西,胤祥說不出來,隻覺得,至少那特殊的部分,應該就是胤禛願意一直打量允禩的原因,允禩,也許也讓胤禛覺得有點意思。
胤祥心裡不喜歡藏煩心事,但也許和胤禛呆久了,他想得也不算少,所以無聊時就想想胤禛和周圍那一圈人,他總覺得,胤禛希望他能多考慮一點。那就配合點吧。他覺得能想到允禩對胤禛來說甚至有點有趣,就說明自己也不完全是仰着看胤禛的,心情就又好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