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香梅臉都紅了,又看到陳爺爺他們走出來,這才松開岑安錦,一邊擦眼淚,一邊跟衆人打招呼。
兩家住得近,除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原身,馮香梅兩口子跟何玉珍娘家人比較熟。
幾人寒暄一番,馮香梅帶着岑安錦回自己家。
路上岑安錦略過陸寶鋒的事,隻跟馮香梅說自己和莊問笙聊過,案情已經有新進展,岑大山應該沒什麼事。
馮香梅隻當他們遇到何玉珍才耽擱了時間,倒是沒懷疑,高興得像個孩子。
岑安錦又叮囑馮香梅,這些消息先别告訴外人,免得節外生枝。
“我明白,肯定什麼都不說。”馮香梅一再保證,又擡頭看着岑安錦,“小錦真厲害!”
那眼神裡明晃晃的崇拜,看得岑安錦都不好意思起來。
“媽,我餓了。”岑安錦趕緊轉移注意力,“有吃的嗎?”
“有,早準備好了。”馮香梅跑進廚房,端出來一個大盆,“我今天特意去撿了菌子,給你做的菌子肉餡煎餅,你肯定喜歡。”
岑安錦:“……”
她怎麼就和菌子過不去了呢。
“媽,你以後别上山撿菌子了。”岑安錦說,“夏天蛇蟲野蜂多,一個人上山不安全。”
“放心吧,我對這些山很熟了,哪裡有危險清楚得很。”馮香梅聽她關心自己,更開心了,将一個肉餅塞到岑安錦手裡,“快吃,煎餅要趁熱才好吃。”
她做的煎餅,不是岑安錦原來熟悉的那種煎餅,而是将菌子和肉剁碎,跟面糊一起和勻,再一勺一勺舀進鍋裡煎。
肉餡裡的肥肉煎出油來,從内到外浸得透透的,面皮煎得金黃焦脆,看起來确實很有食欲。
岑安錦也是真餓了。
面對着馮香梅殷勤的眼神,她硬着頭皮咬了一小口煎餅。
油汁在唇齒間爆開,裹着酥軟的面團,又香又脆。菌子剁碎後,原本的菌菇味消減不少,隻剩下一點點很清淡的味道,嫩嫩的口感中和了肉的油膩,吃起來層次豐富,唇齒留香。
難怪原身愛吃,在這個年代,這确實算得上難得的美食了。
“好吃。”岑安錦吃着沒有不适,松了口氣,朝馮香梅豎起大拇指。
馮香梅笑得眼睛都眯起來,又去端出一鍋放到溫熱的綠豆稀飯,和一小碟泡菜。
這搭配真是開胃,岑那一不小心就吃撐了。
馮香梅看她今天吃得多,又高興又心疼:“累壞了吧?”
“還好。”岑安錦吃飽喝足,開始打聽何玉珍的事,“媽,你知道玉珍嫂子是怎麼回事嗎?”
馮香梅還真知道。
兩家人住得近,馮香梅雖說比何玉珍高一輩,但兩人年紀相差不大,關系還可以。
馮香梅甚至知道更多内幕消息。
岑天福虐待何玉珍,一開始打的全是隐私部位。
“身上全是青紫和傷口,我有時候塗藥都下不去手……岑天福不是人,太狠了。”馮香梅以前覺得岑安錦還沒長大,不适合跟她說這些,這幾天漸漸改觀,也就不再瞞着她,“所以,打女人的男人,是真不能嫁。”
岑安錦隐約猜到了一些:“最開始玉珍嫂子被打的時候,是不是沒跟家裡說過?”
“打在那些地方,怎麼開口說,跟誰說啊?”馮香梅歎了口氣,“她親媽死得早,又不相信後媽……”
說到這裡頓了頓,看岑安錦神色如常,才繼續道:“何三是個大老粗,家裡也沒别的關系親近的女性親戚,連叔叔伯伯家裡都隻有堂哥堂弟……她一開始也跟何三他們說過岑天福打她,但是身上沒傷,那會兒岑天福裝得又好,他們便覺得小打小鬧不算事,離婚才讓人看笑話。”
岑安錦徹底明白了。
何玉珍一開始的求救沒得到回應,沒人幫她,她反抗不了,隻能洗腦自己很愛岑天福。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婆婆的錯,跟岑天福無關。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書中這家人出現過。
但不是前期,而是在番外。
那時候女主年紀已經不小了,帶着留學歸來的兒媳婦回老家探親。
結果正好碰上何玉珍的婆婆上吊自殺。
村民們議論,說何玉珍終于熬到婆婆年紀大了,她就将以前婆婆對她做的事,在婆婆身上報複了一遍。
比如,給婆婆吃剩飯馊飯,自己和岑天福大魚大肉。
比如大冬天讓老人去河溝裡洗衣服,洗不幹淨就沒飯吃。
岑天福就跟年輕時候看着養母虐待妻子一樣,不參與不阻止。
何玉珍的婆婆實在熬不住,隻得尋死。
書中女主站在婆婆視覺,狠狠批判了何玉珍一番,說她不敬老人,不會有好下場。沒過多久,何玉珍果然診斷出得了癌症。
從這段劇情不難看出,何玉珍對自己洗腦非常成功。
其實要是她本身是M,能從中獲得快感也就算了,但她明顯不是。所以她很痛苦,但又離不開岑天福。
很典型的斯得哥爾摩綜合症。
這還真是個棘手的事情。
“小錦,這事你千萬别再管了。”馮香梅不自覺壓低聲音,“岑天福很可怕,誰對玉珍好一點,他都會暗地裡報複。你一個還沒出嫁的小姑娘,惹不起那種流氓。最主要的,玉珍她鬼迷心竅,對岑天福死心塌地,這事旁人真幫不了。”
這确實是個死循環,要想拯救斯德哥爾摩症患者,第一步就是要讓她離開危險的環境,再進行心理幹預。可是何玉珍不願意離開岑天福,幾個大男人都拖不走。
*
晚上岑安錦翻來覆去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聽到有女人悶悶的慘叫聲。
可等她起床打開門,卻又什麼都沒聽到,反而驚醒了馮香梅。
“小錦你怎麼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