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輪到譚諾無語了,方黎心想這蠻好,認真回答比不上胡說八道,關于昨晚的事,在譚諾這裡他主打一個已讀亂回。
方黎低頭回了幾個微信,用了大概十分鐘時間,期間譚諾沒有再說話,看來是真的被他搞無語了。
他住得離排練廳不遠,當初買那套公寓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很快,他們已經開進了前院停車場。
剛進門,方黎就看到了陳亭的邁巴赫,看來确實有着急的事情。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也給我一個心理準備。”方黎在譚諾停車的時候忐忑地問。
“有兩件,”譚諾這回倒是沒兜圈子,“你想聽哪個?”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不,”譚諾說,“一個壞消息和一個更壞的消息。”
方黎心想你跟我這玩兒英文比較級呢?
“……那就先聽更壞的吧。”方黎說。
“有三家贊助商要撤資。”譚諾平靜地說。
可方黎卻炸了:“三家?!他們昨晚可都參加接風宴了啊!”
譚諾聳聳肩,問:“這中間有什麼邏輯關系嗎?”
“的确沒有,可昨晚還一起愉快的吃飯,甚至還起哄讓你演奏……耍猴呢?”方黎說到這裡突然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找補,“我不是說你是猴……”
“……”
見譚諾沒理會自己,方黎撇撇嘴,繼續問:“那壞消息呢?”
“蘇淼辭職了,而且立刻就要走,不會再參與接下來的排練。”
“什麼?!!”方黎徹底爆炸了,聲音在車廂裡徘徊,餘音繞梁三日不絕,“為什麼?”
譚諾面無表情地看他:“大概是韓煦裡給他安排了位置吧。”
方黎焦慮地揉着腦袋,歎息說:“這可怎麼辦啊……”
“Que sera, sera, Whatever will be, will be.”
“……”
這是歌曲《Whatever will be, will be.》的一句詞,翻譯成“世事不可強求,順其自然吧”。
譚諾唱得很好聽,可以說非常好聽了,可即便好聽,方黎依然無語,甚至覺得這個家夥不是在安慰人,而是試圖擺爛。
他們來到譚諾的辦公室,隻見陳亭正拿着一根雪茄嗅,方黎知道陳亭偶爾會抽煙,但是雪茄……足見其焦慮。
“我這裡不許抽煙。”
這是譚諾進門後的第一句話。
“我靠,”陳亭不顧形象地大罵,“譚諾,我看你真是一點也不着急啊!”
隻見譚諾坐到單人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理所當然地說:
“我隻是常駐指揮,我着什麼急?”
陳亭長籲口氣,然後看向方黎,那眼神寫得明白——
‘這貨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
“譚諾,你這話是認真的嗎?”方黎走到譚諾面前,居高臨下地注視對方,“這麼說樂團解散了你也無所謂對嗎?”
譚諾那副驚訝又無辜的表情讓方黎越發火大。
“你……”
“該,該啊譚諾,”陳亭突然打斷了方黎,“叫你不說清楚了。”
“說清楚什麼?!”方黎怒氣沖天,連陳亭都遭到了波及。
“……别氣别氣……”陳亭說,“這人希望我讓權,不要占着團長的位置。”
方黎驚訝地看向譚諾。
隻見那人隻是微微一笑,然後對陳亭說:“給你兩個選擇,找個可靠的團長或者讓賢給我。樂團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陳亭,給你兩天時間做決定。”
譚諾那叫一個霸道,完全是通知的口吻,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方黎有些啞火,他聽得懂譚諾的意思。
此刻的浦江愛樂是怎樣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在場的三個人都很清楚。
常駐指揮是高級打工人,不需要擔責任,而團長卻是樂團的第一責任人,要對贊助商負責,更要對樂手負責。
即便是做事認真的老團長,面對樂團的窘況尚且抵不住壓力突然辭職,而樂團現在更是内憂外患,躲還來不及,譚諾竟然還願意接這個燙手山芋,實在讓人驚訝不已。
想到這裡,方黎意識到自己誤會譚諾了,感覺有些羞赧。
他站在譚諾面前實在是進退兩難,而此刻對方正用一種半笑不笑的表情看着自己,讓他尴尬不已。
“現在情況不明朗,你真的打算接這麼個燙手山芋?”陳亭問。
譚諾聳聳肩:“燙手嗎?我覺得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