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睜眼說瞎話,惡人先告狀。
方黎很生氣,卻深知遭遇诽謗絕不能辯解,所以雖然氣得要死,但還是告誡自己要保持鎮靜。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和譚指揮誤解這麼深。不過,既然淼哥有冤,那就把他請來,我們當面對質。”
他昨天還不能确定,隻覺得蘇淼或許是譚諾所言、要以辭職為要挾,強迫他讓出首席的位置,然而當他嘗試着聯系蘇淼,他才知道這人就是另謀高就了。
所以他才會說得這麼笃定。
果不其然,張辰的臉色白了又白。
“方黎。”譚諾忽然說。
方黎轉過頭,隻見那人面帶微笑地說:“蘇淼昨天已經和陳亭先生聯系過了,因為找到了一份更心儀的工作。而對方要求的樂團入職時間很緊張,才特批了蘇淼的請求。這本來是件好事,沒有必要争執。”
“真的?”張辰半信半疑地說,“可是既然是好事,我為什麼聯系不到他。”
“剛入職太忙,這也是難免的。既然是朋友,怎麼會聯系不到呢?”譚諾說。
即便譚諾這樣說,張辰的表情還是不太好看,但最終卻也沒再說什麼。
等休息的時候,方黎被譚諾請到辦公室。
剛進門,他就看到蕭影正相當惬意地癱在沙發上喝咖啡。
看到他到來,竟拍拍身邊的座位說:“方方來啦,來,坐。”
誰是方方啊??
方黎随即注意到譚諾的唇角有些抽搐。
他禮貌地端坐下來,然後對譚諾說:“你剛說的蘇淼的事情是真的嗎?”
“基本是真的。”譚諾回答。
“基本?”方黎問,“着急入職是假的吧?”
譚諾微微一笑:“聰明。”
方黎知道對方不希望有個定時炸彈在樂團裡,尤其是音樂會在即,如果蘇淼演出時出問題,那才是真的災難。
即便如此,他也明白譚諾在蘇淼離職這件事上肯定起了一定的推動作用。
“可為什麼張辰也聯系不上他?”方黎接着問。
誰知譚諾竟然挑眉問:“也?”
“……”方黎啞然,這家夥也太敏銳了。
“你肯定以為我做了什麼,”譚諾無奈地說,“但很遺憾,我雖然恨不得他付出代價,但在我動手之前,他已經離開了。”
方黎相信譚諾說的就是實情。
蕭影放下咖啡杯,輕歎口氣:“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找到更好的去處,拉黑原來的朋友不是很正常嘛。”
很正常嗎?……方黎實在不太理解。
“我可不希望身邊藏着這麼個定時炸彈,他既然願意走,我和陳亭都不會挽留。”譚諾相當嚴肅地說,“别忘了他做過什麼,太聖母了容易受欺負。”
方黎非常無語:“我哪裡聖母了?……”
見譚諾沒有反駁自己,隻是笑而不語,方黎雖然還想辯解,可是轉念一想,對方說得也沒錯,這樣一個人離開總比留在身邊強,不僅别扭,而且不知什麼時候就炸了,想想就可怕。
“哎呀方黎你放心,譚諾這個人很可靠的。我猜你們原來的副首席肯定做了很糟糕的事,不然不會把他氣成這樣,”蕭影說着,視線在方黎和譚諾之間逡巡一番,嘴角噙起一抹笑,“我原來還納悶他為什麼會來這裡任職,現在懂了。”
“你又懂什麼了?”譚諾問。
方黎從譚諾眼底看到了威脅。
“不懂不懂,”蕭影擡起手做投降狀,“你懂就可以了。”
這又在打什麼啞謎?方黎簡直滿頭問号。
*
蘇淼走後,來了蕭影這麼個玩世不恭的副首席,排練不僅沒有亂套,而且由于他曾在世界名樂團裡任過職,所以經驗豐富,反倒比原來更好。
短短一天就足夠讓衆樂手從懷疑到認可,以至于蘇淼離職的陰影竟迅速煙消雲散。
密集的排練進行了一周。
直到本周五,音樂會當天。
蘭華大戲院的休息室内,人聲與琴聲交織、鼎沸。
這是更換指揮後的第一次大型管弦樂演出,大家都很激動,也十分忐忑。
由于之前室内樂演出的成功,樂迷對浦江愛樂重新燃起了關注,更因為指揮的英俊外表和他與小提琴家葉君歌的绯聞,本次的票賣得很好,幾乎是一搶而空。
方黎知道,這是樂團的機會,隻要把握好,還是有機會讓那三個撤資的投資商回心轉意的。
經過那麼多事,方黎回首過去,竟覺得兩個月好像過了兩年。
他此刻正坐在休息室的角落,凝視着琴譜上的音符竟然有些緊張。
已經工作那麼多年,對演出早已駕輕就熟的他,竟然緊張?實在是太奇怪了。
他甚至覺得領結勒脖子。
“小黎哥你怎麼了?臉都白了。”程纓也發現了他的異常。
“你不會緊張吧?”蕭影半笑不笑些說,“為什麼?擔心譚諾出錯?”
方黎連忙否認:“當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