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将馬牽了過來，手上沒閑着，嘴上也不投降。

“師父，你這嘴也動了一天了，歇歇吧，它長在你身上，八成是從前造了大孽，如今才要受這等罪。”

“哼！”玄奘冷笑道，“論起造孽來，這世上，你若是稱第二，誰人敢稱第一？你若早些覺悟，又如何淪落到為我執缰？也不知，你夜半驚醒之時，可曾有過悔恨？”

孫悟空被紮了心，忿忿地呲起牙來，“師父好利的嘴，從前倒是我小看你了，如此能屈能伸，也難怪手無縛雞之力還能混到如今的位置。”

“哈哈哈！”玄奘爽朗一笑，“多謝徒弟誇獎。”

蠻蠻聽着兩人言語間的針鋒相對，無奈地扶起了額。

它意識到，這兩人是在暗戳戳地争大小王呢。

從前，玄奘沒有師父這個頭銜，理所應當地被孫悟空壓一頭。

哦，不，可以說是好幾頭。

玄奘這家夥确實是個能屈能伸的，也不怎麼在乎面子，自然能毫無心理負擔地在孫悟空手底下做小伏低。

可如今，他有了如來給的實權，又是個極精明的人。

好東西擺在面前，自然是要争取的。

而且有了西海龍王的暗中解說，他知道了其中的門道，料定了孫悟空不敢對他怎樣，這才膽大妄為起來。

他是想求團結的，可人一旦進入團體，就得擺正姿态，不能讓人看低了去。

别人如何對待自己，關鍵不在于别人，而在于自己對外展現出了怎樣的形象。

蠻蠻知道，自己是時候該出手了。

這兩人嘴皮子都不鈍，要是一時走了火，還真不好收場。

他開口叮囑道，“玄奘，你去摸一摸孫悟空的頭，這樣我就能通過你們的軀體，直接從你的識海，轉移到孫悟空的識海，如此一來，天上的那些監察官斷然不會發現我的存在。”

“什麼，摸那猴子的頭？”玄奘的嘴角扯了又扯，兩個眼睛都快要凸出來了，“别了吧，這也太别扭了！光是想想，我都要起一身雞皮疙瘩。”

蠻蠻兩手一攤，勸誡道，“玄奘，你往深裡想想，到底是你的面子重要，還是你謀劃了幾輩子的事業重要？要想做大事，就必須做好每一步的小事。你們凡人不是有句話叫，千裡之堤，潰于蟻穴嗎？”

一聽到這話，玄奘自然沒了推诿的理由。

這事，關乎他的切身利害，他就是不想幹，也得幹得漂亮。

“咳咳——！”

玄奘咳嗽了一聲，心虛地擡眸瞅了一眼孫悟空，“徒弟，你頭上的猴毛裡摻了一根草，可難看了！”

誰知，孫悟空完全不接茬，滿不在乎道，“我難看我的，與你何幹？”

玄奘沒想到這猴子如此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沉聲道，“你醜到我不要緊，若是有個什麼旁的人瞧見了，也不要緊嗎？”

孫悟空自然知道玄奘所說的“旁人”是誰，他翻了個白眼，妥協了，往自己的頭上胡亂攀扯了一通，幾乎梳理了頭頂每一處猴毛。

“現在沒有了吧？”

玄奘搖了搖頭，“還有，你過來，我給你拿了。”

孫悟空看見玄奘在對着他擠眉弄眼，意識到此事或許有旁的意味，便妥協地把頭伸了過去。

反正他銅頭鐵腦，根本不怕玄奘這個沒有一點法力的凡人使壞。

玄奘将手搭在了孫悟空的頭頂後，蠻蠻一溜煙就竄到了孫悟空的腦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