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算虛無？”章時語依舊不理解：“紀搖光，原來你也有不擅長的事啊。”

紀搖光露出洗耳恭聽的表情。

“你說你考慮那麼多幹嘛？退一萬步來說，哪怕大家因為種種緣故沒有走到最後，可在一起時候的開心幸福是真實存在的，這不就夠了嗎？”

十五歲的少女，壓根不了解世界的殘忍。

紀搖光笑笑，說：“如果隻是為了談戀愛，我找誰都可以，但她的感情難能可貴，沒有做到萬全之策的話，還是不要輕易開始比較穩妥，我不想走向覆滅的結局。”

“不是……”章時語蹙眉：“既然你覺得難能可貴，那到底顧慮什麼？”

叮鈴鈴----

下課了，紀搖光收回目光，将碎發撇開，說：“很多，現實沒有你想的那麼美好。”

“……”章時語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疑惑地站在原地道：“她啥時候變得老氣橫秋的？？”

……

周五，月考成績出來了，尹紅召開班會。

“李老師這次很高興，咱們班出了英語滿分，以及進步之星……魏苗！”

魏苗忙把桌上亂七八糟的樹葉收進櫃筒，正襟危坐地望回黑闆。

尹紅深吸一口氣，裝沒瞧見繼續道：“……李老師剛才說你進步很大，要再接再厲，别開小差！”

“好的老師。”女生嘴上答應，手卻已經在櫃子下摸起剪刀準備繼續行動。

紀搖光撐着半邊臉垂眸，就見女孩子用圓乎乎的手仔仔細細剪着那些過塑的葉片。

除了學習，魏苗幹啥都很擅長。

課室後面的黑闆報是她和謝思遙一起出的，拿了第一名，尹紅還因此評為優秀班導。

市裡的作文大賽，魏苗随便挑出一篇交上去，再回來便是報刊雜志上的例文。

相比之下，紀搖光覺得自己還挺死讀書。

她沒有擅長的東西，除了學習就是學習。

甚至語文天賦還沒魏苗好……

在各單科老師都不喜歡魏苗，試圖将她踢出實驗班的時候，語文老師孟丹可是力争上遊，又寫長篇報告又開會，成功将魏苗留住。

相比之下，謝思遙就沒那麼幸運了。

“語文85，數學10，英語40，綜合……”尹紅的表情像吃了蒼蠅般，到後面，半晌念不出聲兒。

“謝思遙！你看看你的綜合，還沒紀搖光單科高分，平時都在學什麼……”

章時語伸脖子一看：“一百三，厲害了。”

謝思遙狠狠瞪她一眼，腳在課桌下毫不客氣地踹過去。

章時語的桌子分裂了。

“你幹嘛！！”女生扶住自己搖搖欲墜的文具：“你考倒數又怪我身上了？”

“苗苗和搖光同桌就進步了。”謝思遙冷冷道。

“……？”章時語呵笑一聲，說：“你的意思是，你成績不好是因為我沒有輔導你？”

“我可沒這麼說。”謝思遙眼睛上翻，吊兒郎當地望天花闆：“畢竟苗苗語文高分。”

章時語還想繼續開口，被紀搖光的咳嗽聲打斷，尹紅正往這邊走來。

“跟我去趟辦公室。”她喊謝思遙。

謝思遙無精打采地起身，裙擺在走動時牽扯椅背，嘩啦啦帶倒一片。

女孩繼續往前走，徒留灑一地攤開的書本。

體育課她回來了，神情很落寞，魏苗正在邊上陪着，說了些什麼，兩人抱在一起。

紀搖光打排球的間隙瞥見，于是走神了。

“喂看球！！”馮佳碧的聲音充滿焦急。

來不及了！

陰影瞬間飛過來，半秒鐘都不到。

紀搖光本能地後退一步，緊接着額角劇痛，眼前像上了層霧，隐隐發黑。

等再睜眼，是被消毒水味嗆醒的。

花一秒分辨出這股味道專屬校醫室，紀搖光慢慢坐起身，腦袋還殘留着剛才被球砸的脹痛。

“你醒啦？”魏苗的鼻息含着溫熱，急促得難以抑制：“吓死我了，怎麼就突然暈過去了……”

“沒事，低血糖。”紀搖光摁摁太陽穴，緩解不少。

她擡起臉，嘴唇很是蒼白。

魏苗忙去倒了杯水，又坐回床邊，将杯子抵在紀搖光唇下：“不要不吃早餐，也不要熬夜……那個，我給你帶早餐吧？”

紀搖光正就着她的手喝水，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嗯？”

校醫室的白布被掀起，含有青春氣息的熱風流淌而過，從少女的發梢，到少女的指縫。

魏苗紅了臉，聲音小小的，卻很堅定：“反正我是走讀生，可以給你帶早餐的。”

可以，給你，帶早餐的。

聽起來仿佛是紀搖光主動要求。

而不是少女的小心思。

紀搖光喝完水，将杯子放到桌上。

眼前女孩的臉還紅撲撲的，或許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一點，其實年級第一能看出拙劣的謊言。

但……

“好啊。”

紀搖光說：“明天我想吃牛奶和雞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