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繼剛笑了一聲,沒有追過去,而是意味深長說:“王女,下回見。”
原來他知道她的身份。
鳳禾眸色愈沉,一言不發地往前走,直到走遠她還能感覺到孫繼剛的目光一直牢牢粘在她身上,像一隻甩不掉的臭蟲。
未免再節外生枝,鳳禾拿出面紗戴在臉上,回到宴上時,衆人已經飲宴完畢,都聚集到了射箭場。
鳳禾目光掃視一圈,女眷裡隻有大公主李娴不在這裡,她今日興緻一直不高,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男子當中夏文衍也不在場,想來剛才那一腳他被踹的不輕,應該已經回去休息了。
射箭場上,太子和隸王正在比試射箭,這一次太子終于扳回一局,臉上的神色好看了一些,變成隸王臉色難看。
他們兄弟二人明明面和心不和,卻偏要裝出兄友弟恭的樣子,鳳禾都替他們覺得累。
李蕊躍躍欲試的擡手彎弓,将一支箭射出去,可惜她手臂無力,箭還沒射到箭靶就脫落了,她咬了咬牙,不願意隻有自己一個人丢臉,餘光掃到鳳禾的身影,朝鳳禾一擡下巴,“你來!”
鳳禾心裡叫苦不疊,面上卻不露半分情緒。
她無奈接過弓箭,拿在手裡掂了掂。
淩見徹從旁邊走過,手裡拎着一壺酒,姿态潇灑。
鳳禾神色一動,轉而将箭尖對準了他。
周圍的衆人怪叫起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哄,有焦急擔心的,也有等着看戲的,其中七皇子和劉景祥叫的最大聲,也最歡快。
“少凜!你可要小心了,王女還記着你的仇呢!”
“讓你當初那一箭不懂得憐香惜玉,現在後悔了吧?”
……
淩見徹擡眸望去,微風吹動鳳禾臉上的面紗,隻露出尖尖的下巴,檀唇嫣紅,嬌豔的容顔若隐若現。
鳳禾眯起一隻眼睛,瞄準他的胸口。
韓雪嬌急的直叫:“郯陰鳳禾!你敢!”
淩見徹挑了挑眉,眼中沾染了幾分笑意,繼續往前走,依舊是散漫的姿态。
鳳禾輕彎唇角,不動聲色的挪回箭尖,手指一松,一箭射中淩見徹手裡的酒壺,砰的一聲,酒水灑了一地。
衆人吓了一跳,随即哄然大笑。
韓雪嬌猛地松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察覺到自己剛才太過激動,臉頰止不住的紅了起來,她不理會周圍同伴揶揄的目光,偷偷看向淩見徹,卻見淩見徹看都沒看她一眼,不由失落的垂下了眸子。
淩見徹隔着人群望向鳳禾,鳳禾也望着他,眼中隐含笑意,烏眸狡黠又明亮,像一隻偷了腥的小狐狸。
淩見徹嘴角噙着笑,目光微微一滞,不知為何心中生不起半分怒氣,還有絲愉悅。
鳳禾又對着箭靶射了幾箭,幾乎箭箭都脫靶,箭術實在是一塌糊塗。
李蕊見到鳳禾比她箭術還差,滿意的彎起嘴角,帶着貴女們去放風筝了。
淩見徹漫步走過來,“王女的箭這麼不準,為何唯有射我那支箭精準無比?真真是浪費了我一壺好酒。”
鳳禾:“可能是因為箭長了眼睛,覺得你尤其可恨?”
淩見徹:“……”
薄暮時分,衆人歸家。
淩家馬車停在山下,鳳禾和沈韻柔、甯芷姚一同從往山下走,一路說說笑笑,氣氛融洽。
鳳禾擡頭見孫繼剛扶着一名女子上了馬車,眼睛輕眯了一下,不動聲色問:“那名夫人看起來舉止不俗,不知是誰家的夫人?”
甯芷姚喜歡應酬,向來對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數家珍,隻看一眼就道:“那位是光祿寺少卿孫大人的夫人,孫夫人出身侯府,孫大人是湘妃娘娘的兄長,隸王的舅舅,他憑着這層姻親才娶到了侯爺的女兒。”
她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據說孫夫人悍如猛虎,這些年把孫大人管的服服帖帖,連個小妾都不敢納呢。”
鳳禾若有所思的牽起嘴角,“連個小妾都不敢納啊……”
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今日孫繼剛看她的眼神實在不善,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她得早做些準備才行。
幾人來到山下,淩見徹已經騎在馬上,嘴裡叼着一根草莖,不耐煩的等着她們。
炎河低着頭吃草,馬尾掃來掃去。
淩見徹看到鳳禾,擡手摸了摸馬鬃,碎碎念起來,“阿河啊阿河,我知道你脾氣不好,可你也不能亂踢人,俗話說刀‘箭’無眼,你若傷了我,就不怕我冤魂找你索命?到時候我日日纏着你,隻怕你煩得很。”
炎河無辜的擡起馬頭,撂了撂前蹄,噴出一口熱氣。
鳳禾:“……”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