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棠在幻光谷當值三個月,等來了為期三天的休憩日。
她從樹屋和宿盡舟會合,一同前往桑玉州登天城。
登天城城主依舊在閉關,迹棠和宿盡舟要找的是少城主褚錦懷,經通報,他們在少城主的雲天閣見到了他。
褚錦懷還是那副懶散模樣,整個人倚在高位的真絲軟墊裡,揮退帶他們進來的侍從,向下手座椅指了指,“坐。”
迹棠擡眸望向高處的褚錦懷,“少城主,不知你先前說的合作還作數嗎?”
褚錦懷又對座椅點了兩下,“不坐?”
迹棠上前一步,不待說話,又被宿盡舟牽着坐進椅中。
“許久不見,你修為長了不少,脾性倒是沒怎麼變。”褚錦懷笑着,稍微坐直了些,“近來聽到很多魇族的消息,你們成長飛快,再等些時日,必然能在晨梧州大放光彩,一切向好,你又為什麼來找我合作?”
迹棠不信他什麼都不知道,耐着性子,起身向褚錦懷行禮,“少城主有所不知,現在的族長薛寐為了讓魇族立于衆多勢力之上,廢除了族規,行事作風多有偏頗,不是我族一貫所為,這麼下去,魇族隻會變成盛極一時的昙花,早晚是要凋零的。”
“哦?”褚錦懷又坐直了些,“看來少族長很不贊同魇尊作為,是想要取而代之了?”
迹棠握了握拳,“是。”
褚錦懷這才認真看她,“這倒不像是你會說出來的話,魇族裡面出什麼事了?”
迹棠不覺得自己說了族裡事情就會得到褚錦懷的同情,她也不需要,可什麼都不說又促不成合作。
迹棠隻得把魇族現狀交代了,族人所經受的卻一語帶過。
褚錦懷的手指一下下劃過座椅扶手,他看向下首站得筆直的迹棠,目光沉了沉:“幫你取得魇尊之位,我登天城能得到什麼?”
褚錦懷正在打量她。
迹棠和他一個是魇族少族長,一個是登天城少主,地位沒有誰高誰低。可真要說起來,迹棠這位少族長隻有單單一個名号,要權利沒權利,要人手沒人手,她站在下首,看着褚錦懷坐在高位,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底氣不足。
她遲疑問:“少城主想要什麼?我就算成為魇族族長,也要為族裡考慮。”
褚錦懷:“登天城暫時用不上魇族,魇族也沒能力為登天城做什麼,不是嗎?但我想要少族長一句話。”
褚錦懷說得沒錯,登天城已是桑玉州霸主,自然看不上失去了十三代族長,日漸沒落的魇族。
迹棠猜他之所以沒有拒絕,隻是看中了魇族未來的可能性。在登天城看來,幫她坐上魇尊之位不難,舉手之勞而已。而這個可能性,也許能在将來為登天城提供些助力。
說到底,褚錦懷的人情不是給迹棠的,而是給她父母的,給未來有可能重回巅峰的魇族的。
迹棠自知沒有能和褚錦懷平起平坐的資格,更沒有能讨價還價的籌碼,她隻能選擇接受和拒絕。
褚錦懷見她不說話,說出要求:“未來若登天城有難,魇族必須傾全族之力,幫登天城渡過難關。”
迹棠眸色暗了暗,心裡打鼓,“能危及登天城的難關,魇族又怎麼能抵擋得住?”
褚錦懷笑了,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刺耳,“少族長對魇族還真是沒有信心。”
迹棠木然答:“我如果馬上答應,少城主也會說我一句不自量力吧。”
褚錦懷看着迹棠,略有深意道:“那就要看少族長的意思了。不過登天城給出去的人情,不論大小,都是要加倍收回來的。”
登天城的盟友不少,不缺魇族一個,這迹棠是知道的。
先不說登天城未來如何,就算有難,褚錦懷也不會把希望都壓在魇族身上。這不是迹棠看輕族人,畢竟就魇族如今的境況看來,實在比不上登天城其他的盟友。
不過對褚錦懷來說,用魇族全族的一次傾力相助,換迹棠坐上族長之位,這個買賣隻賺不賠。
他頗有耐心地讓迹棠做選擇,也不催她回答,轉而看向宿盡舟,“溯玄宗又打算如何?”
宿盡舟作揖道:“在下隻是區區宗門弟子,不能代表溯玄宗。”
褚錦懷覺得有趣,“那你這次來是代表自己了。魇族大張旗鼓的做派被萬人唾棄,你這時還和魇族混在一起,又是溯玄宗弟子,就不怕落得個忘恩負義的罵名?”
宿盡舟不懼那些,神色坦然,反問褚錦懷:“少城主不怕嗎?”
褚錦懷笑了聲,“那也要你身邊的這位同意了,才輪到我擔心。”
迹棠也在這時打定了主意,道:“那就先謝過少城主的幫助了。”
“少族長這是決定了?”褚錦懷感興趣地看她,“我還想再問少族長兩個問題。待你坐上族長之位,能保證魇族全族皆可任你差遣?能擔得起全族族人性命的重任?”
迹棠直視他,“少城主放心,若登天城有難,魇族定會傾力相助,至于後者就不用少城主操心了。”
褚錦懷臉上帶着笑意,雙手在身側拍了拍。
一人從暗處現身,來到褚錦懷面前跪下。
“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