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棠醒來時,看見宿盡舟正坐在不遠處的桌邊喝茶。
他垂眸不知在想什麼,茶上飄出的白霧從濃郁到消散,迹棠一時沒有打破這種安靜,睡眼惺忪地出神了好一會。
直到宿盡舟拿起茶杯,迹棠才出聲提醒,“師兄,茶涼了。”
宿盡舟立刻側頭看來,随即笑道:“醒了。”
迹棠撐着床沿起身,“你在想什麼,茶涼了都不知道。”
宿盡舟将涼茶倒掉,又重新換了一杯新茶,他拿着來到迹棠床邊。
迹棠正渴,接過後一口喝光。
宿盡舟坐在她身邊,“迹棠。”一邊說一邊伸手。
“嗯?”迹棠順勢把茶杯給他。
“我們互相坦誠些,如何?”
迹棠聞言怔了怔神,心思不可抑制地想到了宿盡舟夢境的事。
她表情有些不自然,“坦、坦誠什麼?”
是師兄發現了什麼?如果師兄真問起夢境的事……
迹棠:“我不是要瞞你。”
宿盡舟:“黑衣信徒你知道多少?”
迹棠傻眼:“……啊?”
宿盡舟,“既然不是要瞞我,那不如把你知道的黑衣信徒的事情都告訴我?”
原來不是夢境的事。
迹棠松一口氣的同時,又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師兄從丘潤舫那裡知道黑衣信徒的事了?”
“迹棠,”宿盡舟微微靠近,那雙眸子直直看進迹棠的眸中,讓她無所遁形,“你是不是打算先探我知道多少,再想如何答我?”
被說中了,迹棠眨眨眼。
宿盡舟微微撤身,無奈中又含着些縱容,“在丘潤舫之前,我已經知道黑衣信徒的事情了。”
迹棠瞳孔驟縮,“你說什麼?”
宿盡舟既說要坦誠,那就不會瞞她,“褚錦懷和我說過黑衣信徒的事,他一直在查他們,說要和我合作,我沒有答應。”
迹棠:“他那個人利益為上,不能完全相信。”
宿盡舟笑,“我知道。”
“你們查到了什麼?”
“能查到的不多,接觸的黑衣信徒也多是些邊緣的小人物。我沒有和褚錦懷合作,消息不算靈通。”再加上迹棠從夢魇一族那件事之後便常年躲在九冥淵,他心思全放在這上面了,對黑衣信徒就更不上心了。
他道:“我是從龍主中毒後才開始重視黑衣信徒,而且我和他們幕後的主人有過短暫會面。”
迹棠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宿盡舟在師妹頭頂一撫,“你一直瞞着我,不提黑衣信徒,現在又想以九水深的身份行動,是為了查他們背後之人?”
迹棠被大掌壓得向下低了低頭,“是。”
原來宿盡舟早就接觸到了這些。
他還是踏進黑色深淵,被攪入了漩渦。
“師兄是什麼時候和幕後主使見面的,他來找的你?”
“是,在我合體期和大乘期時分别見過一面,他是來遊說我的,讓我加入他的陣營。”
迹棠:“連話都說得一樣……”她擡眸,“我也見過他,第一次見面時他也是這般和我說的。”
宿盡舟:“那時你合體期。”
“是。”
宿盡舟提醒,“你還記不記得,鲟鲨王獸前輩身中劇毒時,是什麼修為?”
迹棠知道他的用意,“合體期。不止如此,義母發現中毒時也是在合體期時。”
兩人沉默片刻。
宿盡舟:“他目的很明确,看來修為低的入不了他的眼,隻有到達合體期的修士才會被他注意到。”
迹棠忙問,“我睡了四百年,修真界很多事情都還不知道,如今又有多少修士升至合體期?”
宿盡舟:“寥寥,就我所知隻有登天城少城主褚錦懷,拓圍龍族少主九枭,還有你熟悉的。”
迹棠眼中閃過笑意,“是,我見兄長也升到了合體期。”
迹棠:“這麼說來,這幾百年新突破合體期的隻有三人,那範圍倒是縮小了。”
宿盡舟看着她,她眯眼笑起來的模樣十分狡黠,他笑問:“想怎麼做?”
迹棠老神在在,“我們什麼都不用做。”
因為褚錦懷會自己找上門來的,宿盡舟心中了然。
他不打算就此放過迹棠,“除了合體期外,你和那人還為何見面?”
迹棠道:“我想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查過不少。丘潤舫已經和你說黑衣信徒有等級之分了吧?她知道的不多,五級信徒還夠不上核心隊伍。我抓到過一級信徒,從他口中得知很多,其中就有幕後主使的落腳點,隻是他極為狡猾,狡兔三窟,落腳點不止一個,我雖和他見過數面,但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底細。”
宿盡舟:“你與他交過手?”
迹棠:“那人每次都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根本靠近不了他,有時三兩句話他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那時修為在整個修真界都能排上名号了吧?卻對他束手無策。直到真正交手,我才知道他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