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次交手,正是宿盡舟渡劫飛升之時,迹棠避開不談,隻道:“我元神重創,魇魂丹碎成幾片就是因為和他交手所緻,我也是那時發現,和我交手的隻是他的一個分身罷了。”
宿盡舟神色凝重,比起分身,他更關注的是另外一件事,“你渡飛升雷劫時已經受傷了?”
迹棠無所謂地點點頭:“沒錯,”她笑,“不然九九八十一道雷劫而已,我如何渡不得?更别說那些攻上九冥淵的名門正派了,我若是在巅峰時期,還有他們什麼事!”
她笑容笃定,有着十足的自信和張揚,眼中神采奕奕。這才是宿盡舟知道的魇尊,是和九水深唯唯諾諾完全不同的鋒芒畢露,讓人看了就心跳加速,血液沸騰。
迹棠話鋒一轉,“倒是師兄,你為何沒有渡過飛升雷劫?”
宿盡舟心念電轉,反問她:“你怎知我何時渡劫?”
“……”迹棠就這麼一頓的功夫,聲音已經有些底氣不足了,“我醒來以九水深的身份下山,下榻客棧時聽人說起你,才知道你沒有渡劫成功。”
她閉口不談‘何時’,隻談原由。
宿盡舟還不了解自己師妹?見她這樣就是有事瞞着,鑒于他也沒回答為何渡劫不成,宿盡舟便沒再細究。
當晚宿盡舟和迹棠就把黑衣信徒的事情告訴了煥莽,三人都是穩得住的主,宿盡舟和迹棠做好常住青莽掩月山的打算,就等褚錦懷主動送上門。
隻是還有兩人不得不管——顧岩和他親妹。
宿盡舟把人叫來時,迹棠和煥莽也在。
顧桑袅進來第一眼就發現迹棠坐在仙尊和少族長之間,兩人隐隐呈保護姿态,那位眼高于頂的少族長為她斟茶,對她笑得十分親昵。
不僅如此,仙尊還親自将桌上點心放進迹棠面前的瓷盤中,手指比劃幾下,附着其上的靈力就把點心均勻分成了四塊。
顧桑袅越看越心驚,越看越覺得這兩位頂頂厲害的大能似乎是在……暗戳戳的争寵?
仙尊和少族長何至于做到這般地步?簡直匪夷所思!
顧桑袅借着長袖遮掩,拉了拉身旁顧岩。
顧岩的驚訝一點不比顧桑袅少,他這時才回神,作揖道:“師兄,少族長。”
他和九水深頂多是幾面之緣,修為又遠高于她,讓他行禮不可能,最多是不摻和,看見了也當沒看見。
與其猜師兄和少族長着了什麼魔,他甯願相信兩人是有别的目的。
宿盡舟:“這段時間我會留在山上,你有何打算?”
顧岩:“我和妹妹也該回宗門了。距離十年大比還剩不到一年,我也該回宗做些準備。”
宿盡舟颔首。
顧桑袅聽兄長都把話說完了,隻得輕輕一拜,她咬唇不語,難掩失落。
*
師兄妹在山上一住就是兩月有餘。
如今正是最熱的時節,青莽掩月山卻涼風依舊。
迹棠還沒等到褚錦懷,倒是先等來了拓圍龍族的少主,九枭。
她還小時,在青莽龍族的蒼霄境見過九枭,之後再見,已是龍主身中劇毒,他來看望的時候。
兩人頂多算是點頭之交,迹棠對他印象不深。
他這次來還帶着妹妹九筠,迹棠回憶一會,才在身後探出元神之力,搭在宿盡舟後背問:“九筠現在還喜歡我哥嗎?”
這裡她和宿盡舟的修為最高,沒人能發現她探出的元神之力。
宿盡舟任她元神像尾巴般纏繞上來,心裡忽然一陣酥麻,緊接着便泛上細細密密的漣漪。
他忙轉移注意力,順着迹棠的元神把聲音遞過去,“喜歡。”
迹棠感歎:“太癡情了。”
宿盡舟眼眸微彎,“說癡情不算太準确,你哥已經和她在一起了。”
“什麼?”迹棠猛地睜大眼睛,見宿盡舟正含笑地點頭。
“那我以後要改口叫嫂子了。”迹棠暗暗搖頭,“我這一覺睡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宿盡舟的笑意頓時凝固在嘴角,他用手背順着迹棠探出的元神之力,慢慢劃到她手邊輕輕拍了拍,無聲安慰。
迹棠的元神被他手背蹭得輕微顫栗,她忙反手抓住他,“師兄,元神之力可動不得。”
得逞的神色在宿盡舟眼眸中一閃而過,很快被深沉的眸色掩蓋。他說:“是師兄的錯,我沒有注意到。”
兩人正悄咪咪說話,煥莽已經和九枭叙完舊轉過身來。
“這是我……新認的妹子,九水深。”煥莽還記得宿盡舟囑咐他的話。
九枭鷹一樣的眸子掃過來,帶着銳利和審視。
迹棠通過元神之力和宿盡舟吐槽,“這眼神看着可真熟悉。”
宿盡舟:“你們第一次見,他也是這樣看你。”
迹棠轉動眸子,“你記得好清楚!”
當然清楚,宿盡舟隻笑了笑,沒答。
那時他就對九枭看迹棠的目光多有不滿,如今隻會比那時更加不悅。
靈力流轉,一道冰系高階法術冰封千裡自宿盡舟手中掐出。
這道高階法術能夠在極短的時間裡将目标物瞬間冰封,範圍由施法人控制。
九枭前一秒還和煥莽說話,後一秒就被冰凍成了一座雕像。
宿盡舟看着這尊雕像,終于覺得沒那麼礙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