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退些，迹棠才喚着衆人去了乾日峰找師父。

霧疏真人這段時間因為迹棠回來，沒再閉關，也推辭了幾場論道大會。

一衆小輩向他行禮，他屏退殿内當值弟子，安排衆人落座。

迹棠直接把五個門派收來的竹簡書冊拿出來，東西不少，堆了滿滿一長桌。

霧疏真人從上座走下來，随手翻看。

她把在五個門派見到的說了，“這五個門派的門主都是黑衣領主的爪牙，不知道是幾級，但就渡昭門的幽藍光霧看，他們接觸不到黑衣領主，上面最起碼還隔着一級。”

“那就是二級以下了。”褚錦懷很快捋順，“看來我們長久以來找到的龜甲，就是他們為了啟動九州大陸所有九陣陣法的媒介了。如今媒介不起作用，他們又惦記上了十年大比。”

宿盡舟：“十年大比也算是修真界年輕弟子之間的一大盛事，面向九州，人數衆多。黑衣勢力想把這些年輕人充當血祭祭品，可見對于催動九陣陣法勢在必得，一旦所有陣法啟動，九州生靈塗炭。”

黑衣勢力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這是他們最想知道的，不然永遠被動。

迹棠：“他們出現得悄無聲息，慢慢滲透到現在也已經幾千年了。”她對幾人道，“說起來，我和師兄第一次接觸他們也是兩千多年前的事了，在海禾州的海盡雲間島。”

煥莽馬上想到一個名字：“邱潤舫？”

迹棠：“是，她僞裝成蔚海宮長老，背後有黑衣勢力支撐，潛移默化将毒下給了鲟鲨王獸前輩。王獸前輩自爆後，他們又把目标放在了鲟鲨王獸前輩的傳承之地，看上了鲟鲨一族修煉極快這個優勢，想方設法都要進入傳承之地。

在鲟鲨一族的海域内，有處珊瑚石洞，我在那裡發現過龜甲。也就是說，從那時起，黑衣勢力就已經在九州開始布局九陣陣法了。蔚海宮經那次損失不少弟子，我現在懷疑也是血祭。”

宿盡舟：“我們一直先入為主，覺得邱潤舫出現在夢魇幻光谷是因為你能打開鲟鲨一族的傳承之地。現在想來，一部分原因是這個，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發現了你的價值，也許告訴了黑衣領主，黑衣領主才會派她盯着你，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她出現在薛寐身邊了。

單把你看作打開傳承之地的鑰匙，沒必要費心費力和薛寐有所牽扯，再加上裡面還有烏望門這五個門派的參與，而這五個門主又是黑衣領主的爪牙。”

這麼一說，錯綜複雜的線頭逐漸明朗。

放在一起看，才能發現黑衣勢力已經從各方各面侵入進來，還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聯系。

褚錦懷這時出聲：“諸位還記得夜白渡吧？”

迹棠和師父說了夜白渡的事。

霧疏真人，“黑衣勢力也滲透進了夜忘川？”

褚錦懷連忙恭敬作揖，“在下還不是很确定。先前沒提，是沒把這件事和黑衣勢力聯系起來。前些時候夜白渡說過，夜忘川不太平。”

話說到這，幾道視線落在他身上。

煥莽：你之前讓我們去的時候可沒說夜忘川不太平。

褚錦懷掩飾地咳了咳，當沒看見，“以往來說，進入夜忘川的亡者，半數以上都能順利渡過忘川海，根本不用前往亡者之境。可很長一段時間以來，能成功渡過忘川海的亡者已經不足三成了，亡者之境燃起了越來越多的幽冥燈火，連擺渡人都不夠用。”

煥莽聞言：“聽來确實和黑衣勢力沒什麼關系。”

褚錦懷，“但我忽然想到一點，順利渡海的亡者越來越少，亡者之境亡魂衆多，很有可能會被有心人利用。”

煥莽不解：“利用亡魂？”

褚錦懷，“亡魂聚集，怨氣凝聚，陰氣漫天，一旦掉以輕心，就有可能會成為現成的魂祭祭品。”

“……魂祭又是什麼？”煥莽連聽都沒聽說過。

這要換成以前，褚錦懷多半會說一句‘’活人别管死人的事’，可事情非同小可，他還是認真解釋道：“魂祭比血祭還難實現，血祭以血為祭品，往簡單了說會用動物的血，往難了說會用妖獸、人修、魔族、龍……”

煥莽瞪眼。

“咳，總而言之，這次黑衣勢力想要做的血祭，就是用人修的血，普通百姓的血和修士的血不同，修士常年修煉，血液中也有靈力，更适合成為血祭的祭品。”

“魂祭則是用亡魂作為祭品，這是難度之一，畢竟修士的血比亡魂易得。”褚錦懷說回魂祭，“魂祭需要數量龐大的亡魂，這是難度之二。

正常來說，進入夜忘川的亡魂半數以上都會順利渡過忘川海，無需去亡者之境，亡者之境也就聚集不了數量龐大的亡魂。沒有魂祭的先決條件，自然就無法施展。”

煥莽：“亡者之境從來都沒有聚集過數量龐大的亡魂嗎？”

褚錦懷慎重搖頭，“這是第一次。”

煥莽：“照你這麼說，還有難度三？”

褚錦懷：“有。魂祭是禁術，出自夜忘川。修真界知道魂祭的人寥寥無幾，我的父親是其中之一。”

迹棠看向他。

所以他和夜白渡認識，不一定是先前那套說辭，什麼影子修為是洞虛期，可以劃破虛空往返夜忘川，是夜白渡和鲟鲨王獸的傳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