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年回憶着之前自己與師父的所有對話,突然回想起,曾在妖界之時,自己夢中回到仙界,師父曾說的話。
“師父的意思是,入死門,方可尋得生路?”臣年試探地問道。
雷炎神君笑着點點頭,“我等尋遍了也唯有此一種方法,可抱住其性命。”
得知了能救沈南衣的方法,臣年立馬緊張地問道:“我們要怎麼做?”
“這是她自己的路,一切皆由她自己去面對。”與臣年的緊張不同,長垣神君神色淡然,語氣慵懶地說道,仿佛他們面對的并不是一個可能毀天滅地的人。
“自己面對?”臣年對長垣神君的話感到十分不解,“所以,各位神君救提早替魔族鋪好捉走南衣的捷徑,任憑他們殘殺我仙界天兵,是故意的?隻為了讓南衣自己去面對生死,讓她自己在死門中尋一條生路?”
“是。”雷炎神君道。
臣年對他們的辦法感到十分愠怒,聲量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那若是南衣沒有成功,因為這個死了呢?那抑或她被魔神之力控制失去心神了呢?”
天君放下手中的茶杯,“這還不不簡單,若她被魔神之力控制,她就不再是你拼命想要護着的那人,屆時為了天下蒼生,她隻有死路一條。至于你說的天兵,不然你自己再回天牢外看看。”
臣年看着眼前淡定地品着茶水的三人,感到些許的陌生,“所以這便是天君所說的天際不可洩露。”說罷,他又氣沖沖地離開了花神殿,飛身前往天牢。
他也未曾想到,自己的師父竟然會與天君、長垣神君一起哄騙自己。他一直認為他們是認為盡管沈南衣身懷魔神之力,但她從未害人性命,也是一個無辜之人而答應自己的請求,并未将她壓上刑台,并尋找方法挽救她。
結果,卻不曾想到,他們隻是做為一個看客,就這麼旁觀着沈南衣自己決定自己的生死。
臣年回到天牢之外,此時的天牢已與他剛才所見完全不同。沒有屍橫遍野,沒有遍地的血流,隻有持劍肅立的數名天兵。
臣年迷茫地走回自己的寝宮内,他也不知沈南衣接下來會面對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做才能救下她。
沈南衣已經被魔族抓走,他連她被抓去了哪都不知道,去問師父他們三人,他們定不會告訴她沈南衣的去向。
可是他早已感覺不到沈南衣的氣息。
這麼多年,無論是轉世之前,還是轉世之後,他還是頭一次感到這樣迷茫。
明明,他就快尋到救沈南衣的方法了。
明明,他就快等到沈南衣的回答了。
但現在,他卻隻能這麼等着,等某處傳來的,最後的結果。
是生,抑或是死。
-
恍惚中,沈南衣似乎回到了罪魁山中,但是眼前的景象她并未見過,她此時位于一座深林之中,耳畔沒有罪魁山中遠處傳來的猛獸低吼,也沒有從倉湖之中傳來水汽的潮濕。
血色的雲朵布滿天際,似乎還能聞見空氣中略帶有些許的血腥味。
沈南衣提起裙角,拼命朝前跑去。穿過樹林,她隐約能看見前方的點點星光。
她終于松下一口氣,繼續跑着。
但拉開擋住視線的荊棘,她隻能看見眼前是一座鬥台,上面橫七豎八地躺着許多毫無生氣之人。
他們的衣衫全被血水浸濕,白玉立柱上還挂着搖搖欲墜的血滴,沈南衣驚訝地走上鬥台,血水低落在她的肩頭,她擡眼望去,那立柱之上還有些個斷了氣的人。
沈南衣不小心踢到腳邊的什麼東西,發出清脆的叮鈴聲,她低下身仔細看着,是那枚挂在殘月劍之上,經常導緻她被誤認為乾祁門弟子的劍穗,但那枚青色劍穗早已被血水染成刺眼的紅色。
“這是乾祁門?”沈南衣自言自語地問道。
沈南衣站起身來,環視一圈,沒有任何人的蹤影。這與她想象中的乾祁門大相徑庭。
在她的想象中,乾祁門是錦繡樓閣、瓊樓玉宇、草木葳蕤、花團錦簇的隐世之地,與她在仙界所見到的翠瀾庭相差無幾。
但此處卻是斷壁殘垣、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正當沈南衣驚訝之時,遠處突然傳來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跑到鬥台邊緣,朝天際望去。
有一面目猙獰的男子立在天邊,垂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下方,他地口中,說着什麼元清鼎。
離得太遠,沈南衣并不能聽清他們究竟在說什麼,于是她蹑手蹑腳鑽進叢林,躲在一團灌木叢後,偷偷瞧着前面立在湖邊的衆人。
忽然,旁邊有一人影跑過,跑到為首的一名男子身旁,那女子喚着她師父。
聽見聲音,沈南衣忽然感到有些詫異,那聲音和她娘親的聲音極其相似。“這是乾祁門,聲音相似,難道那是娘親?”沈南衣心中暗暗想着。
終于那女子側身轉了過來,沈南衣看清她的側臉,那就是她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