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僖無話可說,拂袖離去。
孟厭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罵罵咧咧,“哼,等我找到新跟班,便把你這個沒用的小白臉踹了。”
不過,孟厭隻嘴上說的硬氣。
回房時,面對坐在房中生氣的溫僖,她小心翼翼上前,“阿僖,放心,還有十日呢。我多聰明呀,沒準明日一去查案司,又能領一個加十分的大案。”
“還有六日。”
“哦。”
夜裡的地府被紅霧籠罩,鴉雀悲鳴。
奈何橋上寒風滾滾,橋下水面寬,橋中波浪湧。
今夜晚歸的鬼卒,在查案司門外碰到一俊美男子,眼神飄忽,一臉緊張,“溫僖,又跟孟厭吵架了啊?”
“嗯,她把我趕出來了。”
鬼卒輕笑幾聲,拍拍他的肩膀離去。
獨留溫僖站在查案司自言自語,“那個諸薔的案子,看來挺難的,應該能加六分吧?”
翌日一早,孟厭生龍活虎。
走時見溫僖還在蒙頭大睡,她狠狠踹了他一腳,“小白臉,懶死你。”
溫僖素來磨磨蹭蹭,等他收拾好被孟厭拽出門跑去查案司。
結果,案子又分沒了。
溫僖指責孟厭好色,“讓你别親了,非要親。”
孟厭罵他狐媚子,“還不是怪你衣衫半露勾引我。”
“如今怎麼辦?”
兩人蹲在查案司門口,孟厭想了想,“要不,我再塞錢問問?”
“那你快去。”
孟厭去了,花了十文錢,接了一個大案子。
“判官說我運氣挺好,這案子的卷宗被藏在角落。沒曾想我一去,它自個掉下來了。”
“你真是走了狗屎運啊。”
“這案子能加十分呢,我倆努力些,争取三日破了這案子。對了,你别又拖我後腿。”
“呵呵。”
崔子玉去判官司議事後歸來,一問才知,孟厭又接了一個難案。
她歎氣一聲,無奈問道:“你就不能來早些,挑個容易的案子查查嗎?”
“崔大人,他們太卷了!”
查案司辰時上衙,判官們一個個卯時一到,便守在門口搶光了案子。
崔子玉欲哭無淚,孟厭這運氣,不知是好還是壞。上個案子是個死了十年之人,這個案子,是一個死了五年之人。
三人出了地府,邊走邊說。
崔子玉兩年前也查過此案,“她死在成親前一日。”
諸薔,是陳郡諸家的大小姐。
五年前,她與陳郡盧家的大公子盧望丘定親,成親之日定在五月十三。
可諸薔卻在五月十二那日晚間,穿一身素白衣裙,手中握着一支薔薇,割脈自盡。
她未留任何書信,房中也未有任何人闖入的痕迹。
判官們查了五年,沒有發現任何疑點。
孟厭話本看的多,心覺是一出有情人被拆散,女子為情自盡的戲,“崔大人,諸薔是否另有心上人?”
崔子玉答沒有,“她是一個任誰都挑不出錯的大家閨秀,與未婚夫盧望丘情投意合。”
陳郡諸家門前,大門緊閉。
孟厭找了一個過路人詢問,才知諸薔爹娘上月攜滿府奴仆回老宅祭祖,不知何時回來。
諸家後院,三人望着高牆,孟厭手腳并用,打算翻牆進去看看。
可惜牆太高,又沒有可抓之物,她試了幾回都不行。直至最後一回,她高高躍起,雙手攀在牆頭上,“溫僖,快推我一把。”
溫僖強忍笑意,“你在做什麼?”
“翻牆啊。”
“那邊不是有門嗎?”溫僖指指旁邊的小門,一臉幸災樂禍,“門既開着,你為何要費勁翻牆?”
孟厭回頭,見崔子玉已先她一步開門走進諸家。
她咬牙切齒,怒瞪溫僖,“你怎麼不早說?”
“你跑的比狗還快,我哪來得及說。”
三人進入諸家,崔子玉帶兩人摸進諸薔的閨房。
諸家世代經商,算陳郡一富,諸老爺對女兒諸薔最是嬌寵。
房中陳設一如當年,東面貼牆的描金黃花梨架子床,四柱端頭,并出頭懸挑。
其上花紋精雕細琢,其香靜味斂,曆久彌香。
孟厭環顧一圈,好奇道:“這位諸小姐很喜歡薔薇嗎?”
房中不僅架子床,連鏡台、書案、燭台之上,皆刻有薔薇紋樣。
溫僖從妝匣中翻出幾支珠钗與步搖,“這上面也全是薔薇。”
崔子玉微微颔首,“諸薔,素喜薔薇。”
她三年前來過一次,那時正是薔薇花期。諸老爺特意吩咐丫鬟,每日送一束薔薇至諸薔房中。至他們查案離開,花期結束,窗前綠瓶中的薔薇,從未少過一日。
“她為何要在成親前一日自盡呢?”孟厭翻看從前幾位判官寫的查案手劄,一時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