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聶都自盡,孟厭死纏爛打,好話說盡,才說動月浮玉又給她加了四分。
一來二去,總算不用煩惱二月績效與俸祿。
隻是,孟厭回房時,卻始終高興不起來。崔子玉無意間透露盧望丘陽壽未盡,他會安然活到七十五歲,再入地府受刑。
聶都沒把他捅死,諸薔和其他女子的冤屈亦沒有得到伸張。
他依然會與方盈成親,權勢在握,佳人在側。
善者枉死,作惡者卻潇灑活于世間。這樣的結局收場,她心裡實在難受。
回房時,溫僖沉默不語,孟厭見他就來氣,“他拉我,你還看戲。”
溫僖回神,眼神遊離,茫茫然看向遠方,“你說什麼?”
孟厭猛推了他一把,“滾,沒用的小白臉。”
顧一岐不是别人,正是孟厭第一個心悅的男子。
彼時她是輪回司的小孟婆,每日熬湯取火送遊魂輪回,日子過得極為舒坦。
遇到顧一岐的那一日,她正與阿旁阿防在金雞山吹牛,“我曾在人間見過一個俊俏男子,他答應過我,死後來地府找我。”
阿旁笑她癡心妄想,“你就吹吧!你每回去人間,我們都跟着,哪遇到過什麼美男子?”
她見兩人不信,絞盡腦汁,找了不少好詞向他們形容那個男子的長相。
旁邊的阿防突然指着她的身後,“孟厭,你說的不會是他吧?”
她一回頭,便看見了顧一岐。
容顔如玉,身軀凜凜,一襲白衣,濯濯如春月柳。
“好像就是他。”
她看着向他們走來的顧一岐,笑着應道,“我記起來了,他說會穿一身白衣來找我。”
顧一岐生前是陳留王朝最年輕的狀元郎。
酆都大帝素有愛才之心,大手一揮,免了他的輪回,讓他留在地府,去了功曹司做官。
孟厭自此每日跑去功曹司找顧一岐,陪他熟悉地府,帶他認識同僚。可顧一岐喜歡上進的姑娘,時常對她說:“孟厭,天下之事常成于勤奮,而敗于懶惰。”
言下之意,便是說她太懶了。
孟婆湯有泰媪在熬,孟厭實在找不到别的事可做。
日子久了,她不再去找顧一岐。
有一回,她路過功曹司。聽見功曹司的幾人,在背後嗤笑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小小孟婆也敢肖想顧大人。”
阿旁說的沒錯,她的确是癡心妄想。
遇見溫僖的那一日,顧一岐飛升去天庭。全地府都去了功曹司幫他慶賀,閻王為了省銀子,請了泰媪掌勺。
那日的奈何橋無人守,泰媪知曉她與顧一岐的往事,歎息一聲後吩咐她留下。
她百無聊賴熬着孟婆湯,可半日過去,卻未見到一個遊魂。
快晌午時,橋上有風起。
迷蒙間,她被風吹醒。一睜眼便是一身白衣的溫僖,笑着向她讨湯喝。
她看着比顧一岐更俊的溫僖,無端想起功曹司那幾個同僚嗤笑她的話語。于是,她開口留下打算投胎的溫僖,“做我跟班嗎?孟姐罩着你。”
顧一岐當夜知曉她留下溫僖後,跑來找她,說她不該為了報複他,傷害自己。
溫僖當時躺在房中,将他們二人的争執聽的一清二楚。
等她再開門進房時,他也如今日這般,沉默不語。
“那個讨厭鬼,怎麼回來了?”溫僖推門進房,頗有怨言,“你回房怎麼不等我?”
孟厭半躺在床上,“聽說大人去找玉帝大人,又把他要回來了。”這酆都大帝,剛招來月浮玉,又找來顧一岐,存心和她過不去。
溫僖脫衣上床,作勢要去脫她的衣裙。
“你幹嘛?”孟厭此刻沒心情盡他今日歡。
“肉債肉償!”溫僖說的咬牙切齒。
隔壁的崔子玉方一回房,便聽見兩人房中的響動。
暗道溫僖瞧着弱不禁風,粉融香汗這事,每日幹的卻着實不少。書齋掌櫃昨日對她說,要她精進畫技的同時多多充實姿勢。已有不少人抱怨她的春宮.圖,畫功精湛但動作單調。
崔子玉聽着響動,心覺自己可以找機會套套孟厭的話,“孟厭瞧着比溫僖好騙不少。”
孟厭再次醒來時,已是翌日午後。急匆匆跑去查案司上衙,又被月浮玉抓住,扣了一分。
回房好巧不巧碰見顧一岐,她二話沒說,撒腿就跑。
溫僖坐在房中等她,陰恻恻地問她,“你去了何處?”
“我不查案,你養我啊?”
“他如今成了你上司,你倒勤快不少。”
溫僖回的陰陽怪氣,他今日跟在孟厭身後,看她與判官說話,不時偷瞄顧一岐幾眼,“我都看見了,你一直在偷看他。”
“好啊,你跟蹤我!”
兩人你說我不忘舊愛,我說你沒事找事,自此吵的不可開交。
吵的正歡,房門被人重重推開。
崔子玉站在門口,氣喘籲籲,“不好了,出大事了!”
“盧望丘死了!”
孟厭和溫僖異口同聲,“他死了不好嗎?”
這種人渣,苟活五年已是便宜他了。
崔子玉招呼兩人挨近些,壓低聲音,“他的魂魄被吸光了,鐘馗大人讓我來叫你們去察查司。”
自從天庭管理三界後,人間已有上千年沒有發生魂魄被吸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