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玉催兩人快走,“我今日路過賞善司,聽見他們在傳,盧望丘的魂魄,實為惡魂。世有妖魔鬼怪,以惡魂為生。此人惡魂無故丢失,這世間或許将有妖魔或厲鬼現世……”
孟厭疑惑不安:“奇怪,昨日查清真相時,并未提及惡魂,怎今日又說他是惡魂?”
一旁的溫僖不明白,盧望丘死在人間,關地府何事,“為何要叫我們去?”
崔子玉尴尬地看了他一眼,“顧大人懷疑地府出了細作。”
溫僖懂了,這顧一岐大概是沖着他來的。怕是他真去了察查司,顧一岐便會指認他是細作,好把他趕出地府,重新追回孟厭!
察查司内,地府各司人員齊聚,陣仗絲毫不輸當日顧一岐飛升去天庭時的賀宴。
“你們倆昨夜在何處?”顧一岐率先發問,問的是剛來的孟厭與溫僖。
“在房裡。”孟厭先答,溫僖不說話。
顧一岐繼續追問,“在房中做什麼?”
“能幹嘛,”這次回他的是溫僖,“做夫妻該做的事。”
顧一岐還想細問,崔子玉忽然開口,“下官可以作證,他倆昨夜确實一整晚都在房中。”
“你怎麼證明?”這次發問的是月浮玉。
“我聽到了呀。”崔子玉回的坦坦蕩蕩。
孟厭與溫僖齊聲指着崔子玉,“原來是你!”
怪不得他倆纏綿時,常聽到有笑聲。溫僖還疑心孟厭聽錯,今日才知旁邊住了一個偷聽他人房事的女.色.鬼!
既有人證,顧一岐不再深究,與來此的衆仙說起盧望丘死亡的細節。
今日早間,盧家小厮發現盧望丘死在房中,眼睛圓睜,看向大開的房門。
黑白無常路過盧家,看見門口挂着白燈籠,心中覺得奇怪。
有人死去,卻無魂魄可勾。
黑白無常疑心出事,急忙回地府上報此事。
察查司的陸之道與顧一岐去了盧家查看,最終在盧望丘的脖頸處發現殘留的妖氣。
因妖氣太淡,暫不知是何妖所為。
“盧望丘是惡魂一事,隻有你們幾個查案之人知曉。本官懷疑地府出了細作,與吸魂妖物狼狽為奸,為他通風報信。”顧一岐淡淡說完,雙眸依次掃過房中衆仙。
滿殿沉默的間隙,孟厭弱弱舉手,“顧大人,昨日你和月大人,好似沒說他是惡魂。”
顧一歧平靜回她,“結案卷宗中,清楚寫明盧望丘乃惡魂,死後需先入酆魂殿受罰。”
月浮玉一記眼刀掃過去,語氣淩厲,“本官清楚記得,此案給你加了十二分。你難道未看結案卷宗?不知這多出來的兩分到底因何而加?”
昨日的結案卷宗,孟厭着急放衙,大筆寫上自己的名字後,看也未看,便交給了月浮玉。此刻,她戰戰兢兢應道:“看了的,隻下官眼拙,沒看到這句……”
月浮玉咄咄逼人,溫僖怕孟厭多說多錯,趕忙搭腔,“已經證明我和孟厭昨夜未出地府,我們可以走了嗎?”
顧一岐負手回他,“可以。”
兩人眼神交彙間,溫僖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摟着孟厭離開。
崔子玉借口有事也跑了,開心跟着他們身後。
溫僖與孟厭回頭,“你跟着我們幹嘛?色.鬼!”
崔子玉難得露出笑容,“你們要畫春畫嗎?我的畫技你們放心,包你們滿意。”
“滾!”
“好的。”
孟厭在路上問溫僖怎麼看,溫僖沒回她這一句,反問道:“他死了,你開心嗎?”
她講不出自己開不開心,隻是覺得盧望丘壞事做盡,卻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他生前該活在牢獄,向諸薔與被他傷害過的女子忏悔。死後該先入酆魂殿受罰,再下十八層地獄,嘗遍刑罰。如今這般輕易死去,倒便宜他了。”
盧望丘的風波之後,人間和地府都平靜了許久。
孟厭靠着諸薔案得到的績效,潇灑躺到了三月初。
自然,也沒有很潇灑。
自溫僖日日吃醋,一吃醋就折騰她。
本想出門躲躲,崔子玉一見她出門便跟着她,纏着問她要不要畫春畫。她可以幫他們畫,僅需告訴她姿勢即可。
“唉。”孟厭歎氣。
“唉。”阿旁和阿防也在歎氣。
他倆二月績效不到五分,俸祿要少三兩銀子。
三人坐在望鄉台唉聲歎氣,各自說着自己的不易。
說着說着,又吵起來。
阿旁和阿防深覺孟厭身在福中不知福,這地府中誰敢說自己過得比她好,“溫僖那張臉,我們兄弟二人見了都心動,不知怎麼被你騙了去。”
“那我把他讓給你們,讓你們也試試他的臭脾氣。”孟厭站起來大聲說道。
當年她瞧溫僖文質彬彬,儒雅随和,該是一個好脾氣的郎君,結果一吃醋就發瘋:“你們是不知道,他是怎麼折騰我的……”
孟厭喋喋不休,絲毫沒注意阿旁和阿防一直盯着她身後看。
直到一聲熟悉的質問傳來,“孟厭,你打算把我讓給誰?”
孟厭回頭,谄媚露笑,剛好露出八顆牙,“阿僖,我跟他倆開玩笑呢,不信你問他們。”
結果一轉頭,卻發現這兩人早已跑遠。真是狐朋狗友,大難臨頭各自飛!
溫僖這回沒生氣,反倒問她去不去參加顧一岐的升官宴。
“去吧,他現在是我上司,不去萬一給我穿小鞋怎麼辦?”孟厭邊說邊偷偷看溫僖的反應,“你說呢?”
“那我們便一起去。”溫僖面上毫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