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對不起!是我沒能保護好你,是我做的不夠好,沒能讓你依賴,都是我的錯。”
範閑強硬地打斷她的話,胳膊上的力道加重,急忙道:“但是我會改的,我會更努力地強大自身的力量,給你輕松愉快的生活,讓你能放心地依賴我。”
“可你的力量是陛下賜予你的!”
辛其榴緩緩垂下眼簾,冷冷說道:“就算你手握重權,成為南慶第一權臣,陛下也不是拿你沒有辦法。隻是他不願不忍不想做出那些決斷,而不是他不能做。”
“那就殺了他。”範閑在辛其榴的脖頸處蹭了蹭,随意道:“我本來就不想不做他的臣子,也不想做他的兒子。果然,還是對手這個身份更适合我!”
辛其榴豁然擡頭看向範閑,他的表情是那樣的平靜,平靜的令人心悸。
“幹嘛這麼震驚,殺了慶帝,毀了神廟,這不就是你和陳萍萍一直在籌謀的事嗎?”
範閑唇角微翹,笑聲中帶有隐隐的瘋狂,“六六,你休想撇開我。這輩子,我要定你了。”
辛其榴身體一震,完全不知該做何反應。
修長的手指順着辛其榴震驚的臉頰滑到下颌,摩挲幾下後輕輕擡起。
範閑低頭溫柔地吻住她的唇,喃喃道:“六六,你不能離開我。沒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
靜谧的冬日,雪花紛飛,輕輕地覆蓋了京都的每一個角落。冷冷清清的大街上,王啟年帶着耳罩,半眯着眼睛,舒服地駕着馬車,慢悠悠地朝着皇宮的方向駛去,車夫的位置上侯公公早已不見了身影。
“待會進宮,面見聖上,我會把《天一道功法》和《無名劍譜》都呈上去。”
“你别急,聽我解釋。”範閑抱着辛其榴晃了晃,慢慢解釋道:“我想過了,慶帝這麼多年來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大宗師的身份,甚至将洪四庠僞造成大宗師,放在明處當擋箭牌。大概率是為了降低其他人的警惕,以自己為誘餌,引誘敵人,甚至是大宗師,出來圍殺他,然後再将他們一網打盡。”
“可是現在他大宗師的身份提前暴露了,偷襲這套肯定是搞不了了。但以我們這位陛下的野心,不會放棄幹掉除他以為其他大宗師的計劃。那麼我們就幫他一把,給他增加點正面硬剛的籌碼。”
“當然,打架嘛,肯定要雙方都有這個意願才行,要不然一個跑,一個追,這架也打不起來。”
腦海中幻想着大宗師們你追我趕的場景,範閑忍不住笑出了聲。
“所以我也把這幾本秘籍匿名寄給了四顧劍和苦荷。”範閑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聲音很涼很淡,“總之,我們把這趟渾水攪得越混,對我們越有利。”
辛其榴默默地待着範閑懷中,安靜地聽着。
一直以來,自己和院長的計劃都是把範閑排除在外的,隻有這樣,才能在失敗之後,不牽連他。卻沒有想到不知何時起,範閑就已經查知一切,還反将了一軍。
“這趟水已經足夠渾濁了。”辛其榴歎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範閑的小臂,說到:“前段時間,陛下讓我秘密研制炸藥和火器了。”
“我們得加快了,不能讓他發動戰争。”範閑心下一凜,低聲說道,“熱武器對上冷兵器,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
馬車到了宮門口,範閑利索地跳下馬車,即使身為整個慶國最炙手可熱的少年權臣,到達皇帝的家門口也必須下轎、下馬。
侯公公不知從哪出來,重新拉起了馬繩。
範閑對辛其榴招了招手,笑容明媚而陽光,凝視着她坐着馬車進入那被大雪覆蓋,肅穆莊嚴的皇宮。
衣袂飄飄的白衣少年郎一點點消失在視線裡,辛其榴慢慢放下車簾,腦中不斷回想着範閑剛剛的話。
少年輕飄飄的說了一句“那就殺了他!”
那一刻,她不敢相信,這樣冰冷的話,是從那個儋州來的赤城少年口中說出來的。
那一瞬間,她在範閑身上看到了慶帝的影子。
周圍的空氣變得稠密起來,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竭盡全力。
辛其榴捏緊了心髒,那裡仿佛被無形的重力緊緊束縛,難以掙脫。
白衣過泥潭 怎敢說不染
但凡銀兩有價 誰能真潇灑
少年爬上城牆 去見他的月亮
破碎幾次心髒 得來幾句真相
市井或朝堂 四方皆如框
若你生來有刺 磨掉再入場
——《借過一下》 詞:唐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