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停頓一刻,狠狠地沿着範閑身影射去。
……
範閑遁入雪林,一路向上,殺了十幾人,都是五品之上的高手,身體有些疲憊,但他不敢疲憊。
又是幾番搏鬥後,範閑穿破了兩道狙殺線,來到了臨近山頭的地方。
藏在雪松後,範閑眯眼打量分散藏于山中,那形狀古奇而又恐怖的強弩,不由心寒。
果然……是守城弩。
而這樣的守城弩,足足有三架。
還真是不惜以能夠攻下一座城池的手段,來殺我一個啊!
這些好似遠古巨獸般的存在,還在不停地轉動,瞄準目标後,緩慢而穩定地施放。
山谷間的馬車就快要被擊碎。
範沒有絲毫猶豫,準備化作一隻白色的大鳥,義無反顧地朝着那三座弩台沖刺而去。
“嘭……”
就在生死一線之際,炮聲隆隆,震撼天宇。一座守城弩轟然倒塌,爆炸的火焰照亮了雪谷
範閑為之震撼,身體跟着山體晃動,差點站不穩
這TM是李雲龍的大炮嗎?
有人帶着大炮來支援他們?
等等,這個時代有大炮這種東西嗎?
愣神的片刻,一把極快的刀迎面劈了過來。
……
在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中,範閑獨立于皚皚白雪之上,他的劍尖挑着一名敵人的衣襟,而另一人則被他以巧妙的手法束縛在背後。
一個身形模糊、隐匿于灰白之間的刺客,悄無聲息地自雪下浮現,帶來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他手中握着一柄鋒利至極的長劍,其薄如蟬翼,正緊貼着範閑的脊梁骨,準備給予緻命一擊。
盡管範閑身經百戰,在這片冰天雪地中已斬殺無數敵人,然而此刻,在三位高手的環伺下,他的感官與精力皆已達極限了。
……
“嘭……”
火光連綿,彈片橫飛,又一座守城巨弩在狂風般的炮火洗禮下轟然倒塌,山林間彌漫着濃烈的硝煙與焦土氣息。
鑒查院六處的密探們,長久蟄伏之後,迎來了他們的機會。無需等待命令,他們已如同獵豹般躍出藏身的馬車,手持武器,迅速穿梭于漸漸稀疏的弩箭之間,寂靜而又兇猛,每一寸肌膚都在訴說着決絕與複仇。
随着範閑與影子兩位頂尖高手的無畏沖鋒,以及猶如神助的連番炮火支援,原本精心布置的遠程伏擊戰,瞬間演化為了近距離的生死較量。
而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夠比鑒查院的密探更擅長近身搏鬥與隐蔽突襲。
哪怕是天下最強大的慶國軍隊,在這個領域,也不會是鑒查院的對手。
……
淩厲的一劍,直透範閑那件堅不可摧的官服,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創傷,痛楚貫穿心肺。
劍勢未盡,劃斷了範閑的束發絲帶,黑發随之飛揚。
低沉的悶哼中,範閑迅速反應,從雪地中抽出長劍,輕巧一蹬,旋即身形如電,疾退而去。
……
刺客的頭顱僅憑一絲孤零的頸椎,詭異倒挂着。
範閑杵着劍,腳步蹒跚,沿山徑而下,一路走,一路咳血,滴落的鮮血染紅了潔白的雪地。
不知何時,爆炸聲已停。山谷寂靜中,耳邊偶爾回響着破雪之聲、鐵釺入肉之聲、哀嚎之聲……
範閑勾起唇角,一切迹象表明,局勢已被逆轉,鑒查院占據上風,正有條不紊展開殘酷的反擊。
那數百名伏擊者,不可能再有活路。
……
王啟年攙扶着範閑來到一輛側翻的馬車旁,不遠處躺着昏厥的鄧子越和一幹鑒查院的下屬。
“怎麼沒走?”範閑聲音微弱道。
王啟年笑了笑,“大人,這個月工錢你還沒給呢?拿不到工錢,夫人那邊我不好應對。”
範閑想像往常一樣踢王啟年一腳,可是此時精神體力已經快要衰竭至極點。
忽然,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所有人都立刻警覺起來,範閑亦強行凝聚體内殘存的霸道真氣。
馬蹄聲越來越清晰,範閑也終于看清了為首之人的面龐。
那是範閑朝思暮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在這寒冷徹骨的雪谷,她的到來仿若冬日暖陽,驅散了一切寒意。
就連她腳印踏過之處,帶着耀眼的光芒,這樣的溫暖,這樣的安心。
直到此刻,範閑一直崩緊着的心才終于放松了下來。
心神激蕩下,範閑又咳了兩聲,咳出些血來
“範閑……”辛其榴跳下馬,小跑着奔向範閑。
散亂的長發輕輕拂過辛其榴的臉頰,範閑虛弱地倒入她的懷中。
“六六,第一次見你穿紅色,你穿紅衣真是美極了,就像……”
就像穿着嫁衣的新娘,向我而來
這是範閑昏過去那一刻唯一的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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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最近太忙了,更新頻率不會那麼高。但是,這篇文章絕對不會坑,一定會讓故事有一個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