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什麼為什麼？你怎麼和範閑那小子一樣了。”陳萍萍咕哝了兩句，“範閑不會死，他有小葉子留下的箱子，武功也已經恢複，即使五竹不在，還有影子和鑒查院一衆下屬護着。即使所有人都死了，他都不會死！”

“我知道，範閑不會死。”辛其榴放下手中的水瓢，淡淡道：“可範閑也不會眼睜睜看着他的手下死去，所以我趕去雪谷，是為了鑒查院的一衆官員和密探！”

“愚蠢！”陳萍萍眯着眼睛，寒光透了出來。“隻不過是下屬，都舍不得犧牲，那将來如果讓他犧牲更重要的人時，他怎麼辦？這也放不下，那也不忍心，隻會讓他将來死無葬身之地。”

“更重要的人是指你自己嗎？”辛其榴斂了笑意，注視着一字一句陳萍萍：“院長，你是想借此事件與範閑割裂吧!就像懸空廟刺殺一樣，完全不顧範閑生死的謀劃，隻是為了日後做大事不牽連範閑！”

“可是院長，範閑很信任你，比你想象中更依賴你！即使你多次設計推開他，範閑也從未動搖過這份信任。”，辛其榴緩緩說道：“院長，你拿命給他鋪的路，真的是範閑想走的路嗎？”

水珠沿着細長的葉片滴落在地上，空氣靜默一瞬。

陳萍萍閉目說道：“我必須選擇割裂，用血與火來割裂，是用最真實的死亡氣息來割裂。不如此不足以說服陛下。隻有這樣，才能為那孩子留條後路。即使在事敗之後，讓他依然可以很幸福地活下去！”

“院長，你好像忘了神廟！”辛其榴笑了起來，“不單是陛下，還有神廟也虎視眈眈，威脅着範閑的生命。你放心留下範閑一人面對嗎？”

陳萍萍皺起了眉毛，“你不是說過，你有辦法可以毀掉神廟嗎！”

“我确實有辦法可以完全毀掉神廟，但是得在陛下死之後！”

“為什麼？”

“因為我們還得利用神廟來殺了陛下！”

辛其榴眸光中的異色愈發濃烈，機械冰冷，毫無感情。

“這個世界上，能夠殺死陛下的，除了大宗師，還有來自上個世界的遺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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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閑看着慢步走來的二皇子，微微一笑，“鑒查院辦事你放心，殺的人都是長公主安排在你府中的内應，不會錯殺。隻是緝拿的那幾十名朝廷官員中，有你的門下。”

李承澤點了點頭，平靜說道：“過了今晚，你基本上已經把朝中的有力階層得罪完了。恭喜你，真真正正成為一個孤臣。”

範閑爽朗笑道：“我可不是孤臣，不還有你這個同盟！”

李承澤釋然道：“可今晚之後，太子還有陛下護着，我這個同盟就直接退出角逐的舞台。”

範閑拍拍李承澤的肩了。二皇子手中的勢力，在一次次交鋒中，已基本被自己“鏟除”。皇帝的态度，又明顯的偏向自己這個私生子，朝堂之上，早已不占上風。

“那就恭喜你快就要擺脫磨刀石的命運！”範閑真誠地看着李承澤，柔聲道，“李承澤，以後我們不談政事，談風月！”

“行啊！”李承澤掌心向上，朝範閑伸過去，“《紅樓》的最新章節，拿來。”

範閑推開李承澤的手，“我最近哪有時間寫《紅樓》！”

李承澤挑眉，“你閑賦在家養傷那麼久，就一章也沒寫出來？”

“六六在我身邊，我哪還有什麼心思寫紅樓！”

話一出口，範閑就後悔了。“抱歉，我不是……”

李承澤眼神中流露出一股無法言喻的失落，怅然道：“範閑，你的運氣真的好，好到，我時常會羨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