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說的話沒一句對得上,言徹尴尬地繞開了,“嗯……你剛剛問什麼?”
“……”好想讓世界變成一個巨大的線上聊天室,此刻簡頌章一定狂發微笑emoji來恢複。
濃濃的無語,言徹感覺到了,他短暫地為自己并不合格的裝傻忏悔。
“算了,我一點沒生氣。”
“呃……?”
言徹心說您這不像啊。
城内人聲多了起來,來不及再有彎彎繞繞,言徹匆匆道:“不然一會兒你幫我看看吧?”
他轉過去跟着岑雲舒幾個人檢查受害者的情況,基本都不太好。
一步一個血印子,滿地都是石頭殼子裡流出來的腐化人體組織。
進來沉浸式COS了一回石像的人總共二三十個,不到十個還能正常地呼吸。
這次的出口還是很好找,并沒有因為各種事被困在裡面。
之前那個不知道從哪投放進來的怪肯定是外面有人蓄意為之,那個人還在的話他們大概率又要被困在裡面。
終于把所有還能看的人和人民碎片搬出去,言徹又站到門口去摸了摸那幾根柱子。
再站到外面一看,糙。
進來一看,靓。
反複幾次後,言徹确信這道門的确在某種程度上成了另一空間的出入口。
具體原因可能是因為埋山下太久,裡面各種靈體糾纏着又跑不出去,加上那麼什麼日月山水靈氣一照拂,這塊異度空間就這麼蹦了出來。
外面看沒什麼不對,進去後有些東西變為最開始的模樣。
但也隻有一兩處,于是一塊經曆時間一塊徹底來到了現在,結合在一起成了四不像。
至于肖文商說的他們在裡面遇到的那些房子似的建築,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原理。
無論是哪一個,好像也沒必要去探究了,人都死了。
言徹最後去探了道馮丞的呼吸,好吧真的死透了,還有更多想問的問不了。
回去後肖文商的屍檢報告應該也出來了,這個馮丞……好像隻能由他們這負責了,死都不是讓人害死的。
也不對,雖然肯定是間接被背後的人推出去,但沒實際性證據。
正常部門那邊最不能的就是靠你的直覺查案。
說起來,簡頌章提出最近言徹一直糟心的事也是基于他的直覺。
來來回回幾趟起了一身汗,言徹身上傷口被浸得生疼,又沒法先離開,便沒時間來好好跟簡頌章說話。
因為旁邊還坐了個被捆了半小時的邱歲宜……
“言局你終于想起我了嗎……”邱歲宜不大的眼睛眨巴眨巴,還是那熟悉的味。
時隔一個月,言徹終于又說:“邱哥,求你還是别叫我‘言局’了,不好聽都是次要的。”
“好的言局。”
“……”算了。
身邊的人齊聲一笑,言徹轉頭都不知道該先說哪個,最後逮着簡頌章說:“我覺得我名字還可以。”
“下次一定,言局。”
……這一位是故意的,他很确定。
言徹暫不糾結這個,誰讓他也算個領導呢,大度謙讓是必修美德。
他解開了邱歲宜身上的繩子,幸好快到秋天穿得厚,不然要是看見邱歲宜身上還有印子的話,言徹今晚指定被工具人曹遂唠叨一晚。
隻是岑雲舒不太樂意,“我捆的,你不問問我?”
言徹糾結兩下說也不是做也不是,最後喊了聲:“姐……”
岑雲舒翻着白眼走了,“我不認識你。”
岑雲舒段毓倆一前一後第一個搭上了來接的車,走前岑雲舒又開窗,她看起來有點煩。
說話卻少見地語重心長了些,“你真的能應付好這些?”
言徹從小待在山上,玄陽教的十幾個人裡他是唯一一個隻有在最近幾年因為委托下過幾次山的人。
“其實我不太想說,社會還,挺複雜的,不然我也早走了。”
言徹低頭在窗弦敲了敲,那是一個很模糊久遠的動作,應該是十幾年前。
夜半言徹總會去敲岑雲舒房間的窗,說自己床邊又站了一堆妖魔鬼怪。
岑雲舒是他上山後第一個見到的人,師父讓他喊師姐,他就喊。
雖然後面岑雲舒總會做出一些讓言徹感到驚為天人的事,但關鍵時刻也的确幫他教訓過那些無聊的鬼怪。
那确實是很多年前了啊。
“放心吧,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今年二十八了。”
岑雲舒眉頭一跳,趕緊關窗自言自語碎碎念,“不是吧,不能吧……”
走前最後一秒,她再次開窗大罵:“那你還叫姐?滾!”
師姐能叫,姐不行。
她側身倒在段毓身上搖了搖,苦惱,“怎麼辦啊,我差點忘了人會老。”
段毓不善言辭,想了想挑出了一句覺得能安慰她的:“其實我今年應該,四十多了。”
“那不一樣。”岑雲舒一手卷着頭發,笑道:“你那個叫新生,多少年了,十五?”
“忘了。”
“忘了好啊,不要去想。”
後排其實很寬,如果沒有後備車廂那傳來的腐臭味,岑雲舒覺得自己此時的表情應該更好看一些。
她單手撐着,另一隻帶血痂的手去把段毓的嘴角提起,“可以多笑一笑,那些事都過去了,就連那倆人都不會再髒你的眼睛。”
上半身俯着,這讓岑雲舒脖子上的紅線露出,有點重量的吊墜也順勢滑落出來。
随着車子晃晃悠悠,段毓有一種自己停跳十多年的心跳活過來的感覺。
她一手握住吊墜,嘴巴一張一合卻隻念了兩個字,“雲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