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浔說完這句,便如同來時一樣,目不斜視地離開了飯店。
夜幕降臨,酷炫的法拉利超跑飛馳在寬闊的馬路上,流線型車身反射出城市的霓虹,引擎轟鳴,惹得路人紛紛駐足回頭。
宋焱狠狠砸下拳頭,氣咻咻道:“哥,你别怪我多嘴,你家這些人簡直畜生不如!”
胖胖的大手不知碰到了哪,敞篷緩緩向兩邊打開。
“哎哎,罵人你就好好罵,開敞篷幹嘛!”言不浔在後座脫裙子,緊張地捂住胸口。
宋焱從後視鏡看去,後座空間不大,二狗被擠得貼在窗玻璃上,腦袋都扁了,翻着白眼生無可戀地一個勁兒哀嚎:“汪嗷嗷嗷嗷嗷嗷——”
“噗!”宋焱沒忍住,噴笑出來。
不該開這車的,他哥身高腿長,坐跑車實在太憋屈。
言不浔費勁地把長裙拽下來,換上長褲,雙腿無處安放,隻得伸到前座,沒好氣跩了宋焱一腳。
紅燈,宋焱把車停好,回過頭打量言不浔,吃吃地笑:“哥,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姜予眠和你爸挺像的,倒是你,跟你爸不太像。”
“滾!”言不浔拽下裙子,直接往副駕駛一丢,笑道,“你是想說姜浩海矮吧。”
“其實不矮。”宋焱回答得一本正經,“去年全國統計的男性平均身高為172公分,姜浩海怎麼也有175吧,在咱們東海市那可不就是大高個兒?你比他還高半個頭,剛才你一出現,宴會廳裡那些男的眼睛都直了。”
“那是他們頭發短,見識也短。”
“對,一群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兒,沒有對比,還真把自己當國寶!”紅燈轉綠,宋焱發動車子,搖搖頭又說,“可惜了,隻抓了個狗頭貓臉的堂嬸,你也是,就該把狗鍊塞給你奶奶!”
“陳麗娟隻适用于家庭矛盾,頂多調解了事。倒是張曉蘭不在一個戶口本上,可以好好利用。”想到張曉蘭的做派,言不浔道,“你可以讓你大伯從張曉蘭的家庭财産入手調查,她家小孩小小年紀就能熟練跟人要禮物,這可不一般。”
“大伯的事我不管。”宋焱從後視鏡裡深深注視言不浔的眼睛,語氣難得正經,“哥,我這輩子就隻管你。當年要不是你,我和阿流早就沒命了。”
當年,言不浔被陳麗娟趕出家門後,在前往T國的路上遇見宋焱和阿流。宋焱十三歲,是在上學路上被人販子拐走的,阿流更慘,被親生父母給賣了。
那年東海嚴打,人販子在本地找不到買家,便把主意打到境外,穿越邊境時,正好撞見言不浔。
言不浔帶着他倆逃走,一路躲避人販子的追捕,穿過密集的地雷區,身無分文,語言又不通,他們吃過叢林裡的毒蘑菇,也在異國的暗巷裡和瘋狗打過架,足足半年,餓得隻剩皮包骨頭,才終于打聽到言家所在。
後來,在言不浔外公外婆的幫助下,宋焱被送回東海,而阿流則跟着言不浔,留在了T國。
十年來宋焱沒和言不浔見過面,但每周都會通信。他父母是大學教授,人脈廣闊,許多國内的消息都是由他傳給言不浔。
就在前不久,宋焱找到當年追捕他們的人販子。
宋焱心裡一直有個疑問,如果隻是為了抓他們賣錢,犯不着下殺手,當年追捕他們的那些人,可是處處把他們往死路上逼。
一番審問過後,才從人販子嘴裡撬出一個名字:陳麗娟。
究竟是陳麗娟要殺言不浔,還是有人冒用陳麗娟之名,在言不浔那拉一波仇恨,不得而知。
宋焱火速将消息傳給言不浔後,才有了言不浔偷偷回國這檔子事。
宋焱眼眸黯了幾分:“可惜了,沒趁機弄死陳麗娟那老巫婆。哥,你說,她跟人販子認識,言姐失蹤的事,會不會也和她有關?”
“首先,我們還不能确定,這事是不是和陳麗娟有關。”言不浔靠着車窗,懶洋洋望着窗外,“但她平等地痛恨我姐和我,這點倒是毋庸置疑。”
若非陳麗娟對姜予眠态度暧昧,言不浔也不會懷疑姜予眠的真實身份。
要知道,當年姜浩海和言雪晴結婚,彩禮攏共才一輛自行車,而言家為了給他撐場面,特意向上打申請,把國家歸還的一處四合院給了他們當婚房,此外還有各類錢糧票證,首飾衣物不計其數。
這在外人看來,就是姜浩海入贅的意思。
陳麗娟要強了一輩子,怎麼能容忍寶貝兒子入贅?可是言家的實惠又是實打實的,她一面拒絕不了這些好處,一面又對所有姓言的人恨之入骨。
“那就這麼放過陳麗娟?”說到這,宋焱更氣了,從口袋裡摸出一顆大白兔奶糖,像嚼陳麗娟似地嚼得嘎嘣響。
“急什麼。”言不浔輕笑,“鈍刀殺人才更疼,好戲這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