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阿流搖頭,“據說長得挺漂亮,要不是人家在米國留學,還以為是哪個大明星呢。”
言不浔沒再說什麼,扭頭望着窗外出神。
煤老闆女兒要真那麼厲害,怎麼會甘願供姜予眠驅使?
車子走走停停,一路出了市區,向山區進發。
先前還晴朗的天氣,瞬息間陰沉下來,呀咖山的薄霧彌漫開來,将山野輪廓勾勒得險峻異常。盡管拿着地圖,他倆還是走錯了路,兜兜轉轉,直到半下午才終于抵達礦廠。
礦廠位于一片河谷三角洲地帶,淺淺的溪水裹着零碎的銅礦屑沖刷着河床,兩旁是供工人食宿的臨時闆房和辦公區,再往後則是層層疊疊的山巒。林間風聲呼嘯,隐約伴有野獸的嘷叫。
姜予眠和她那個幫手早就到了。
言雲益帶着自己的管理團隊,捧着筆記本,跟在兩人身後認真做記錄。
幫手背對着言不浔他們,瞧不見容貌,隻能看到她長長的大波浪卷秀頭紮成馬尾高高束在腦後,身上一套利落的鐵灰色工裝,腳蹬白色高幫牛筋底鞋。聲音清脆有力,正對着衆人侃侃而談:
“言老闆,所謂管理,即是管事,理人。您這兒的具體事務我不懂,不作評價,但理人這塊,我覺得您做得還不夠。員工管理松散,沒有考核制度,無論做的好與不好,您都給他們一樣的待遇……這些都是無形成本,在銅礦産出有限的情況下,這麼做隻會拖垮公司。”
言雲益這座礦廠,自打那年汐翎村炸山之後産出就一年不如一年,撐到現在已是極限。就算沒有政府強塞的三千工人,破産也就這幾年的事。
看着幫手提出來的近百條有待改善之處,言雲益滿臉菜色:“那該怎麼改呢,你有想法了沒有?”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拒掉政府那三千工人。”幫手沉吟着道,“不過自來民不與官鬥,要是能拒掉,您也不用這麼焦頭爛額。這樣吧,咱們有三天時間,再四處走走看看,總能理出一個最優方案。”
“哎哎,那真是太感謝了。”
言雲益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殷切地帶着幫手四處轉悠。
阿流從車裡下來,沒忍住沖那幫人的背影吹了聲口哨:“哥,這煤二代說的一套一套的,看來有兩把刷子。”
“有沒有的,還得看她拿出什麼方案。”言不浔倒沒什麼想法。
言雲益明顯沒空接待他倆,他倆下車後,自己繞到後尾箱搬行李。
結果後尾箱一打開,兩人齊齊傻眼。
苟彧跟隻大号龍蝦似的團在行李中間……
一見天光,他立刻嗷一聲蹦起來,瘸着發麻的腿,三步并作兩步沖向河谷那邊,精準地從人群裡揪住姜予眠的頭發,猛地将她掼到地上,掄拳砰砰往要害揍。
姜予眠大聲尖叫。
變故之快,阿流完全沒反應過來。
言不浔趕緊追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抱住苟彧即将落在姜予眠臉上的拳頭。
現場混亂得厲害,言雲益手下的管理們七手八腳來拉架,有幾個手重的,砰砰砸了幾下言不浔的後背,疼得他倒吸涼氣。
阿流這時才趕到,幫他分擔了大部分火力。
言雲益急得嘶聲大喊:“别打别打,都是自家人,有話好好說嘛!”
“好一個自家人。”幫手護着姜予眠退到人群後,上下打量言不浔片刻後,氣得胸膛起伏,“這就是你弟弟?”
姜予眠臉頰高腫,鼻血橫飛,就挨了那麼幾下,卻好似在幽冥地獄裡走了一遭。
她哭得不能自已,聞言隻輕輕點了點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幫手後怕不已,昂首對言雲益道:“言老闆,雖說是親姐弟,可一上來就喊打喊殺,這樣不好吧?我們是來幫你解決問題的,要是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那也沒必要待在這兒了,您說是吧?”
“這……”言雲益兩頭為難,主要是他實在沒想到,言不浔竟跟言菲泉一個脾氣,上來就把姜予眠往死裡打。
幫手道:“要不這樣,您既然請我來幫忙,我鬥膽說句,讓他們倆分開參觀。我們現在是在一号礦洞,就讓弟弟帶他的人去二号礦洞吧。”
“那、那……”言雲益硬着頭皮,看向言不浔,“隻能這麼辦了?”
言不浔點點頭,他也不想苟彧當衆把姜予眠打死。
雙方都松了口氣,言雲益趕緊找人帶言不浔去二号礦洞。
言不浔留下阿流,牽着苟彧離開。苟彧邊走邊回頭,陰狠的目光始終落在姜予眠身上,好似要将她拆骨剝皮,也不知哪來這麼大怨恨。
天色漸漸暗下來。
阿流收拾好住處從移動闆房裡出來,忽然被一群下工的工人裹挾着向食堂方向走去。
他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很晚了。
他急忙扒開工人,奮力奔向言雲益的辦公室。
“我哥呢,怎麼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