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言菲泉所說,言家人不玩陰謀詭計,什麼話都擺在明面上。
言不浔明确告訴姜予眠:你上這檔綜藝不會有任何報酬,而且我随時會給你使絆子,你上不上?
但凡頭腦清醒些都不會答應他,可對姜予眠來說,她想出名想得快瘋了,明知言不浔不安好心,她也心甘情願往坑裡跳。
言雪晴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眠眠,你就是太單純了!你知不知道,這是個陷阱……”
“我知道。”姜予眠決然地拂開她的手,昂首面向言不浔,“站在鏡頭前,是我畢生追求,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照闖不誤!”
言不浔滿意地挑了下眉。
這答案他絲毫不意外,因為這就是原著情節。
隻是原著裡的姜予眠深得蘇和看重,這檔真人綜藝,就是蘇和為她量身打造。通過這檔綜藝,姜予眠一集的片酬達到了可觀的一百二十萬,遠超巅峰時期的港台四大天王。後世娛樂圈的高工資,可以說就是她起的頭。
現在,言不浔很好奇,失去蘇和投資的姜予眠,還能不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
蘇和心裡的膈應像是吃了十幾萬隻蒼蠅。
“姜予眠早已被我封殺,如今不過是個路人甲。讓她參加這檔綜藝……言少,你是要讓我血本無歸啊。”
這是又不讓她上了?
姜予眠急道:“封殺我還不是因為你的偏見,跟我能力沒有關系,我一定會爆紅出圈,讓你大賺特賺!”
“聽聽,不要報酬,還要你大賺,天選打工人啊!”言不浔啪啪鼓掌,旋即收起笑容,冷聲道,“蘇總怕是理解錯了,我說的是,這檔綜藝我要了。錢你出,其它的,一切歸我。”
他理所當然的模樣把蘇和氣樂了:“我如果不答應呢?”
言不浔歪歪頭,狹長鳳目中洩出一絲狡黠:“那我抱着你奶奶的牌位再說一遍?”
這回蘇和真是什麼脾氣都沒有了,招數不在多,管用就行,言家人真是把惡心他做到了極緻。
他斜眼瞥瞥姜予眠:“這檔綜藝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東海電視台也有參與,如果不能赢利,怕是他們也不會答應。不如雙方各退一步,我答應你的條件,你呢,以月影的身份,和姜予眠一起參加。”
“好。”言不浔沒有猶豫。
他本來就要讓月影之名傳遍四海,雖然蘇和也在惡心他,但如此一來,說不定能早日找到言盞月。
蘇和不防他這麼爽快,詫異地怔忪一瞬,随即失笑:“好,我這就讓人處理後續事宜。——我能走了嗎?”
“滾吧。”言不浔揮揮手,示意劉管家将他“請”出去。
姜予眠也被人再次扔出大門。
經此一鬧,賓客們也都失去了赴宴的興緻,紛紛提出告辭。
劉管家指着被火熏黑的那兩個房間請示言波詠:“我立即找人來修,還是按原來的裝簧?”
這個莊園承載了太多的回憶,那兩個房間雖然不大,卻是言不浔最喜歡的,他和阿流在此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光,如今卻親手将它毀去了。
大概在他心裡,過去的一切和今天相比,都算不得什麼。
言波詠重重地歎息一聲,擺了擺手:“浔浔不喜歡,都燒了吧。”
“整個莊園都燒?”劉管家揣測他的心思,暗暗乍舌,乖乖,這一把火下去,得多少錢啊!
言波詠環顧四周,狠狠心點頭道:“都燒。以後這地方咱們再也不來了,你找個機會,把地皮也賣了吧。”
“哎!”劉管家心裡唏噓。
好好的莊園……言雪晴幹的都是什麼事!
不一會,莊園裡就響起乒乒乓乓的施工聲,那幾棵盤繞的古樹被一把大火吞噬,發出沉重的哀鳴。海風将灰燼吹向四面八方,被黑煙遮蔽的天幕仿佛下起一場枯雨。
遠遠地,姜予眠透過醫院的玻璃窗望向天邊那赤紅的火舌,眼裡仿佛也竄起了沖天的火焰。
那麼美的莊園,說燒就燒,言家還真是半點家産都不給她留。
她深深看了眼手術室的門。就在剛才,護士告訴她,言雪晴的膝蓋骨被敲碎了,以後要想正常走路,怕是難了。
想不到言波詠這麼狠……
她咬咬牙,拿出手機撥打熟悉的電話:“老師,我錯了,言雪晴就是爛泥扶不上牆,她婚前都不是處女,不知道會不會有病……我以後再也不胡來了,都聽您的……嗯,我會踩着言不浔往上爬,求您再幫我一次。”
……
莊園裡亂糟糟的,沒人發現言不浔離開。
他神色平靜地穿過嘈雜的人群,還和認識的人打了招呼,然後走進停車場,像平常一樣熟練地開門上車。
然後,他就像瘋了似地,突然一腳油門踩到底,撞翻路邊的垃圾箱,呼嘯着沖了出去。
離開莊園的路,是一條筆直的二級公路,拐過幾個彎後,就轉入蜿蜒的山道。
這條山道一側靠山,一側臨海,風景絕佳,也不限速,是T國有名的飙車勝地。每到夜晚人迹稀少時,纨绔子弟總愛呼朋引伴在這裡享受高速帶來的刺激。
現在雖然是白天,可開快車的人也不少,言不浔這輛超強馬力的新款跑車,帶來的轟動不可謂不小。
被超車的小年輕好勝心起,狂踩油門奮起直追,還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從車窗裡支楞出腦袋發出挑釁的怪聲。
言不浔死死盯着前方,轟隆隆的引擎聲和腎上腺激素的飙升并沒讓他感到愉悅,他的神色依舊平靜,隻有大腦知道,言雪晴凄厲的控訴正在他腦海裡一遍遍地回想。
說不清是什麼心情。
他早就對言雪晴沒有指望,因此談不上失落,可言雪晴那凄厲又怨恨的聲音,還是在他耳朵裡生了根,長了刺,紮得他每一寸皮膚都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
他有十年沒體會過這種感覺,身體已經不知該做什麼反應,隻是機械地踩着油門,本能地逃離這無處不在的魔咒。
“喂,你還不減速嗎?”争強好勝的小年輕都被他的模樣吓壞了,手擴成喇叭大聲喊,“前面就是蛇頭彎,你這種速度很容易出事的!”
這輛跑車的最大時速是每小時425邁,言不浔将油門踩到底,飛速旋轉的車輪和地面摩擦出了火花,光是看着就叫人膽戰心驚。
小年輕好心提醒,見他不聽,也隻能慢慢将自己的車速降了下來。
開玩笑,前方可是最兇險的蛇頭彎,不僅位于垂直的懸崖邊,彎度還特别大,又因為依山而建,所以随着山勢形成一道30度斜坡,别說超速飙車,正常行駛都極危險。
言不浔的超跑在灼目的日光下形成刺眼的流光,車身仿佛離開地面,向着懸崖筆直地彈射出去。
……
忽然,一隻憑空出現的手從後座伸出,猛地拽住了他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