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陳設不多,一張床一個櫃子,一張桌子還有一把椅子,而唯有的那把椅子被挪到了屋子的正中間,大賀正被五花大綁着固定在上面。
“到了,這就是樓姑娘家。”晴姐掃視了一圈道,“你們别在意啊,我們不是要虐待大賀,隻是昨晚守夜的姑娘還是受驚了,所以我們想着大概将他固定住,就不會做出滿地爬的動作了。”
“要解開嗎?”蕭歌向林念示意道。
“等一下吧,先看看情況再說。”林念回複道。
除了被迫帶進來的大賀,煙花村裡還從來沒有其它男人走進來過。晴姐帶着林念和蕭歌一路招呼過來,姑娘們也一齊跟着來到了屋外。現在村子裡竟然有三個男人同時出現,姑娘們探出頭來頻頻張望,竭盡全力想從被晴姐擋去大部分的門縫中了解到屋内的狀況。
樓姑娘看看蕭歌又瞧瞧林念,猶豫着開口道:“怎麼治啊?能治好嗎?”
蕭歌聞言笑了一聲,道:“聽起來我們像是兩個大夫。”
“抓人。”林念說道。
蕭歌問道:“抓人?抓什麼人?去哪兒抓?”
“抓那個畫陣的人,就在這個村子裡抓。”林念走到大賀身邊,用力拍了對方兩下道,“别忘了,召喚魇夢靈需要陣法,陣法最多和撞邪者不能超出五裡之外,一旦走出這個距離,就會立馬失效。施咒人既然每晚都能待在陣法邊催動咒訣,那麼他在村裡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我們隻要抓到他,也就能找到喚靈陣圖,到時切斷他和大賀之間的聯系就可以了。”
蕭歌點頭道:“那我現在就帶大家一起去找陣圖。”
“現在就找?”
“對啊,等到晚上就能守株待兔,一舉拿下了!”
“不用這麼麻煩的。”林念伸出手指道,“找一處已經被隐藏起來的陣圖太難了,但順着血腥味去找就簡單很多。因為你想,他總得弄傷自己,才能拿血去做引子吧?那麼它的傷口一定是最‘新鮮’的。”
“原來如此!”蕭歌恍然大悟道,“那如果把大家聚集起來檢查傷口呢?”
“這樣不行,在我們召集人的時候對方可能會趁亂逃跑,而且你怎麼保證他就一定會來呢?自投羅網?你太天真了吧。”林念否認了蕭歌的提議,卻解開了腰間懸挂的布袋。“我倒是有個快一點的法子,不過你得幫我個忙。”
幫忙?蕭歌激動起來,想着自己居然也有忙可幫,可得好好表現一通!于是他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說道:“可以啊,是要我的符紙幫忙嗎?”
“不是。”林念說道,“你去幫我把我的符咒都貼在大賀的身上。”
蕭歌尴尬且詫異道:“這是做什麼用?”
“魇夢靈陣法以施咒者自身的一部分為引子,相對的,也要以目标對象的一部分為媒。與血相對的自然也是血,我們得找到大賀身上的傷口。”林念兩下扯開大賀肩膀處遮擋的衣物,他掏出一張往生錢符咒,符咒接近大賀的瞬間便被自動吸附在其身上,林念象征性地拍了一拍,又繼續拿出一張貼在旁邊,被灌入真氣的符咒十分聽話,依着主人的命令乖乖完成自己的任務。“樓姑娘方才說大賀身上的傷口已經快要好得差不多了,我的術法還需要借助他的傷口,如果有必要的話,還得弄出點新傷。”
而蕭歌似乎有些無心聽他說話,他看着林念将布袋裡的往生錢符咒一張一張扯了出來,又極其大力地将它們摁壓在大賀的身上。這還是他第二次能有時間仔仔細細端詳這些符咒,他感覺到林念似乎有意将其與蕭家的符紙區分開來,一直用“符咒”稱呼它們。
“這個符咒……”蕭歌斟酌着開口道,“是做什麼用的?”
“做什麼用的?你不是見識過了嗎?夕梁村的時候我拿它用來除祟。”林念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頭說道,“你說上面的圖案?那都是我自己畫上去的。”
蕭歌撓了撓臉頰,道:“是你自創的?”
“不算吧,我有參考。”林念道,“符咒上就是陣圖,留下的都是用墨砂畫完後殘留的印迹,是《陣百道》的陣圖。”
林念說得輕描淡寫,可蕭歌卻聽得心驚肉跳。他隻見人在地上畫陣圖,還未曾想過竟有人能将其歸攏到一張小小的符咒之上使用。
他的表情太過驚訝,林念看着也有些納悶。他将手裡捏着的往生錢符咒又繼續貼在大賀身上,邊貼邊問道:“這沒什麼稀奇的吧?你們家的符紙上不也一樣畫了符咒?”
“可那不是《陣百道》上的陣圖!那是我爹重新鑽研過後,自創的一種圖案,和《陣百道》的用途……不太一樣吧?”
林念手中的動作頓了頓,他問道:“那你覺得《陣百道》的用途是什麼?”
“也許一開始是除祟吧?”蕭歌忐忑地說道,“我不太了解。但是《陣百道》已經成為了禁書,或許一開始的目的就不僅僅是除祟?這本書冊上的内容是對人也會有傷害嗎?”
“興許還得看人吧,書落到何人手中,就會得到何種發揮,這一點,可是沒法預判的啊。”林念繼續手中的動作道,“如果有機會,我也想當面問一問這本書的創造者,當時到底出于什麼原因,才會編造出這樣一本禁書。”
“那……除了你之外,還會有其他人用這往生錢一樣的符咒嗎?”蕭歌問道,“我的意思是……會不會有其他人也還在想着《陣百道》?我沒有惡意,隻是想着如果此書能用在心善之人的手中,也是件好事啊。”
“哪有人會一直心善的,你沒聽說過嗎?有人拿了《陣百道》之後性情大變,這才推動了‘禁書’的進程。”林念心念微動,又停下來道,“蕭歌,這些符咒隻能貼在皮膚完好無損的地方,如果你看到有傷口,一定要把傷口處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