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石子投入水面,這句話在蕭歌心底也蕩起了微波漣漪。事情如他期望的一樣在發展,隻是一些細節之處,似乎和他所想有些不太一樣……
他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得多思考一會兒才能捋清其中的邏輯。
“竹府……也是林家的吧?”蕭歌問道,“既然林公子現在出現了,這裡就是他的家,我們反而成了鸠占鵲巢的,你為何不把竹府也還給他?”
“我還不知我有沒有這個資格告訴林公子真相。”蕭複垂下眼眸道,“徹底分家是少爺的決定,我就算有多麼不認同,也不能背着他違反他的命令。”
蕭歌還從未在蕭複臉上看到這樣歉疚又不知所措的表情,他想,那位林漢霄少爺和父親間應該發生過很多事,是他現在無法理解也無法感同身受的一些事。但他覺得二人固守約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既然此事已經被他知曉,那他似乎也有了幫着保守秘密的責任了。
他沖蕭複攤開雙手,真誠說道:“就把紅塵劍交給我吧。”
蕭複愣了愣,緊握紅塵劍的雙手不由自主往前伸了伸,隻不過他還沒有将其徹底放在蕭歌手中,而是再一次問道:“你确定你有繼承紅塵劍的資格了嗎?”
“我不知道,但我有覺悟。”蕭歌沖着父親低下頭道,“紅塵劍維系着兩家的感情,過去,這種維系存在卻抓不住,但現在,隻有我能将這份維系重新抓在手裡。”他空手握了握拳繼續說道:“我不知道您在期望什麼,但由我拿着劍走在林公子身邊,或許還能做到超出您期望之事。”
蕭複似乎輕聲吸了吸鼻子,随後他鄭重地将紅塵劍放在了蕭歌手中。
“保護好林公子,也保護好你自己。”
蕭歌靜靜感受着手中的份量,他意識到紅塵劍似乎也帶來了一些“驚喜”,而“驚喜”正在逐漸填補他曾經缺失的空洞。
“我會做到的。”他承諾道。
“不要忘記他是你的少爺。”
蕭歌手中一緊,剛剛得到劍的喜悅頓時下去了一分。他調整着内心的波動,說道:“我同他一直是以朋友的身份相處,接下去也……”
“蕭歌!記住你的身份!”蕭複厲聲喝他道,可他很快反應過來,語調又溫和了不少,“蕭歌,記住你的身份,做好你的份内事。”
待蕭歌離開後,蕭複回到了外室的書案前,他看着硯台與毛筆,看着另一份已經被他粘好的信件,最終下定決心,起了張新紙,提筆将想說的話寫了下來。
蕭歌一來一回沒花上多少時間,而在竹府外,阿琛已經備好了馬匹,做好了出行準備。
隻是有兩位意想不到的人也出現在了這裡。
“林少爺,蕭少爺,還好,你們還沒有走!”
林念聞聲欣喜地回頭喊道:“樓姑娘!”
“還有我!”晴姐從樓姑娘身後探出腦袋道。
林念和蕭歌在竹府門口彙合,一黑一白兩匹馬并排站立着實十分惹眼。聽說這都是蕭複前不久從市場上特地淘來的兩匹寶馬,雖然這套說法得到了本人的極度否認,但與他同行的阿琛已經将當時的場景繪聲繪色地還原了出來。
不會從是那個時候就想讓我跟着林公子走了吧?蕭歌忍不住猜測道。
“這馬可貴了吧?我以前認識一位馬商,他教過我怎麼辨别馬的好壞。說馬看四蹄,人看四相!”晴姐眼珠子上下打量着欣喜道,看起來也是位愛馬人士,但她随即又想起了另一件任務。
“小樓!你怎麼還不把你那東西拿給他們?小心放壞了!”晴姐又殷情地将站在靠後位置的樓姑娘往前推了推,催促她将手裡提着的包裹送了出去。“樓姑娘可是起了個一大早趕制出來的,你們不收可是不給我們面子了!”
林念好奇地湊過去,樓姑娘就示意他伸出手臂,随後她将包裹架在林念的胳膊上,自己則打開了繩結。
布袋子裡頭又是紙袋子,樓姑娘抽開紮好的繩結,頓時一股清香氣就飄忽了出來。
待在青竹鎮隻不過短短的一日,但林念早已将此味道牢記于心,他還未見到實物就直接下了判斷,搶先一步喊出聲道:“竹露酥!”
紙袋子被樓姑娘小心壓下去一個角,裡頭露出的竹露酥個頭又大又飽滿,聞上去清香撲鼻,看上去叫人垂涎欲滴。
“還有清響茶。”
晴姐幫着解開樓姑娘腰間懸挂的竹筒,那裡頭裝着樓姑娘親手制作的清響茶,亦是收集了今日的第一滴露水,将各種感謝的、複雜的心情與感情摻雜其中。
“原是想讓你們調劑一下口味,放松下來好好休息的。但現在隻能給你們帶着路上吃了。”
林念心中一動,感受到的這份柔情想化作感激之詞回饋對方,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略顯莊重,因此隻說道:“多謝樓姑娘,路上就不怕嘴饞了。”
“樓姑娘,以後你有事就隻能去找我爹了,或者我哥在,你直接和他說一聲就行!”蕭歌将行囊全都放上馬,這才繞回他們身邊道,“不管發生什麼事,竹府都是你們的靠山!對了,大賀呢?”
樓姑娘道:“已經回去了。”
“我想起來了!我得再給你們拿些符紙!”蕭歌邊往府裡跑邊說道,“等我會兒啊!煙花村都用得上!”
“我跟你一起去!”身旁的晴姐急忙追了上去。
吵鬧的環境突然安靜下來,隻剩林念和樓姑娘互相對視一笑。不知怎的,林念突然想到了樓姑娘之前問自己的那個問題,他想,現在他想到了一個更好的答案。
“樓姑娘,之前那個問題我能重新回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