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川浴”,因“同川共浴”而得名。
據傳聞所說,早年間,有一位家纏萬貫的富商在一處風水寶地建了個大浴池,專供他自己和小老婆們享用,生活過得糜爛又有滋味。富商在各地都有生意,算得上是一個四海為家的人,在當地享受了沒多久,又很快在其它地方尋到了新的商機,于是他便帶着金銀财寶和小老婆們再一次遠走高飛、舉家遷徙。至于這處被閑置下來了的大浴池則被路過的有心人重新經營了起來,原先富商用來休息的卧房被改成了三層高的酒樓,原先的浴池則不再是私人使用的場所,而是改成了對所有人開放的收費生意。那位發現者視之為“天降之财”,因此浴池收錢多少也和其他地方十分不同。他按部就班地打理着這所浴池,男女老少隻要拿得出銀子,不管給的數量是多是少,浴池皆是來者不拒,都可進來享受一番。大浴池開門迎客前,還有位十分有名的算命先生應驗而來,他掐指一算,便給這還沒名字的浴池賜了“同川浴”這個名字。
從此“同川共浴,優哉遊哉”,這美名倒是盛傳而開了。
開始迎客後的同川浴還定了不少規矩,其中最為重要、也最為出名的一條便是:但凡進來享樂的客人,不管男女老少,皆不得在此處行那些越了界的粗鄙之事,如若有人不聽勸阻硬要犯禁,則會被這裡的看守人亂棍打出,永遠不得再次入内。也因有了這條規矩,雖然每每提到“同川浴”三個字,世人皆會連連搖頭,再罵它個粗俗鄙陋,但也有不少“風流雅士”為它冠以“風雅之地”的稱号,每逢提起,贊美倒也不少聞見。
一傳十,十傳百,久而久之,“同川浴”便聲名遠揚了起來。當人們提到靈漾城,或是去到靈漾城,能留住他們的不再是靈漾城金光閃閃的樓宇,比起那些不會動的老物,容納了鮮活與激情的同川浴才顯得更加勾人。
黎明百姓們聽說了這麼一塊寶地,大都蠢蠢欲動又躍躍欲試,四處尋人打聽同川浴的位置也是情理之中。那群人原先指望着去過的人好好指教一通,可出乎意料的是,去過的人卻始終不願意多說。世間寶地難尋,攏共就這麼點大小,若是人人都想擠破了頭進去,還怎麼好好享受?因此,每逢問起就支支吾吾,誇張地描述了好一陣,卻閉口不談那同川浴究竟在哪兒。若是覺得這樣就會讓同川浴的風潮冷淡下去,那可就想錯了!此舉非但沒有引起公憤,竟還為其平添了一股神秘色彩。世人皆道,同川浴隻可遠觀遠聞,唯有老天欽定之人才能窺得其中的華彩。
說起這同川浴,自打開始便是言辭頗多。
大浴池的傳說在民間也不過流傳了區區幾年,之後就來了個頗為戲劇性的轉折。說書人都是這麼描述的:這同川浴好端端的,不知被哪個眼紅得要命的卑鄙小人放了把大火,裡裡外外都給燒了個幹淨。當時在池子裡泡着的男女老少皆沒能幸免于難,全部在這場始料未及的動亂中,同這夢幻寶地一起,化作成片成片黑漆漆的灰燼了。
此後世人談及同川浴,惋惜中總會帶着點暴斂天物的憂傷。都說自古美人多薄命,自古寶地多殘垣似乎也十分有理。
這些年裡,仍有不少人還在執着尋找這塊傳聞中的地方,幻想着能再有哪位好心人樂意掏一掏自己的腰包,來他個“妙手回春”重現往日的繁華。但同川浴就像是桃源仙境隐于世一般,隻願意引人窺探幾眼,輕飄飄地勾一勾手指,就撓得人心癢癢。最後再不辭而退,自此消失。關于同川浴的傳聞似乎到這裡便也戛然而止了。
“我之前問過那女子,她說此地就是同川浴。”林念道,“依據傳聞所說,同川浴早就被大火燒沒了,那我們去的地方……”
安岚道:“被燒之前?”
林念接話說道:“那熱水沸騰的那個瞬間,是不是就是同川浴失火燒毀的時刻呢?”
“為什麼要帶你們回到過去?有什麼意義嗎?”蕭歌疑惑道,“隻是為了讓你們知曉過去?”
“恐怕還有其他目的。”安岚扯下還粘在自己肩膀上的符咒,那東西的粘力出奇得好,似乎隻要沒有主動摘下就永遠不會半途掉落。安岚将它撫平沖蕭歌揮了揮,道:“如果不是林念手快,我們這次真的要出事了。”
“會不會有其他人也找到過這裡……”蕭歌道,“如果是剛剛那群收集假赤砂的人先發現的,他們會不會在浴池裡出事?”
林念點頭道:“同川浴應該不是針對我們的,如果是他們進來,沒有符咒的保護,必定是兇多吉少的。”
“你們說,那浴池的底下會不會都是白骨?”安岚探身往同川浴裡頭看去,在經曆方才的事情後,他可不願再多靠近一點了,“輕輕一踩,‘嘩’,骨山就會被我們踩塌……”
“那藏在同川浴裡面的就是以‘吃人’為目的的濁靈吧?就是為了專門吸引我們這種不請自來的過路人,以盛養自己的濁氣。”
安岚聞言有些困惑地擡起頭,看向蕭歌的眼神裡就多了絲探究,而林念恰好揮手在他面前掃過那麼一下,又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吃人的浴池、吃人的建築,如果有陣法,那陣圖多半是附着在牆壁上的。”林念站起身,輕撫過牆面道,“真氣能找到墨砂,讓我們看看它究竟藏在哪裡吧。”
他将真氣收斂于掌心之間,又猛地翻掌拍進了牆裡。不多時後,浴池中間、水面之下的某處升起一柱光束,暫且平靜的水面上透着一股微光,顯然是找到了陣法的真正位置。
“就在那裡。”
“果然在水裡!”安岚大喊道,“差點就害死我們了!”
“蕭歌,你的劍借我一下。”林念已經淌入水中沖蕭歌喊道,“你有沒有試過用劍淨化陣法?”
“沒……沒試過……”蕭歌略有尴尬地答複道,“不過我看人做過,墨砂陣法不是單單用手就可以抹去了嗎?”
林念道:“這可是在水裡!施術人絕不會忘記加上避水訣的,我直接伸手下去根本就起不了用。”
“原來如此……”蕭歌局促道,“我的劍你随便用。”
“我不用,我來教你。”林念朝蕭歌招了招手道,“你下來!到我這裡來!”
蕭歌立刻跑到林念跟前,可卻仍舊停留在岸上沒有下水,他蹲下來道:“現在?可我還沒做好準備……不僅我不會,這劍也不知道行不行,從沒有人拿它做過除祟的事……”
蕭歌方才說出口又立刻生出了一絲悔恨,這樣說話,豈不是又是在逃避了……
林念笑道:“它當然行,我能感受到它的能量,比我的蒼茫劍更純粹、更強烈。”
“真的?”蕭歌說話間已經跳進了浴池中,林念的話似乎給了他很大的鼓舞,讓他突然有勇氣去接近他未知的事物。他淌着水迅速移動到林念的身邊,甚至有些期待地說道:“那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