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小子醒了。”裡睢子大大咧咧地将臉湊近,扯着嗓子喊,“不多休息會?不是我說,你小子身體怎麼這麼弱了?”
聞一鳴被吓了一跳,視線上移,諸隼在一旁黑着臉,拿着一疊紙惡狠狠地看着,看他醒了隻丢了個不耐煩的眼神。
“行了,招呼給你打好了,再不起來拍賣都要結束了。”
聞一鳴一瞬間感覺自己是吃白飯的小白臉,他來的理由就是從這批貨的來源,天文觀測會成員入手,将東西的定價咬死,這樣才能從拍賣會規則下手,争取到理論的效益最大化。他也沒問剛剛發生了什麼,反正有諸隼在不管是什麼事情都不是大事。心裡反而感歎這次終于混過去了。苦肉計不論真的假的,好用就行。
識相地答應着,然後帶着聞喜悶頭就走。
“還有。”
聞一鳴背影僵住,他沒敢回頭。
“應昭也會去,你注意點别跟他對上,最後,别等着我們去找你。”
“……知道了。”
聞一鳴小聲地答應着,推開門,紅月逐漸在半空懸挂着。
身後似乎隐約傳來裡睢子的質問,然後被諸隼不耐煩地敷衍過去,直到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快開燈了。
他心裡默默數着時間。
一如白日般絢爛的光芒籠罩了整個城市,如今的燈光伴随着契的效力像蛋殼一樣籠罩,往上就是晦澀如血般深沉的紅月,黑暗的密語在更遠一點的天上,被紅月吞吃的天空再無星星。
他揉了揉被刺激到流淚的眼,對聞喜說。
“走吧,時間到了。”
天街松香館。
燈火明晃晃地在青磚瓦礫搖曳身影,為了減少污染所産生的不适感,主辦方花重金購入了龍岩松香,熏香制成蠟燭般長條裝挂在牆壁上,聞一鳴隻掃了一眼就不感興趣地别過眼。
聞喜用自己賽車的技術開才趕上這場拍賣會,抱着三兩個小小的禮盒跟在聞一鳴後面。
迎面走上來一個穿着正裝的老頭,抱着手裡厚重的書,笑着說:“聞少好久不見。”
聞一鳴挑了挑眉,這老頭在名單第一頁。松香館,宋松籁,名下松香館,聽竹軒都是幹拍賣的地方,本身倒是普通人,近幾年領了不少人入天文觀測會的圈兒。
“宋老說笑了。”他不冷不熱地說:“來,聞喜。”
聞喜急忙将手中的盒子遞了上去。
宋松籁也不惱怒,他拿着盒子道完謝,就領着聞一鳴上二樓。
入眼就是巨大的玻璃透明箱體,生鏽黃銅制的盤扣嵌在玻璃上,并不是因為使用時間過長導緻的生鏽,而是玻璃箱裡搖曳的紅色的花,那些花連着絲線,彼此粘連。如同回音教所譴責的地獄那般鏡像,聞一鳴敢打賭裡面的污染濃度絕對超過了被允許的标準。
而這一份危險被擺在玻璃箱中,當作景觀。
聽上去有些嘲諷。
聞一鳴感覺這小老頭不顯山不漏水的倒是玩的花。
他眼裡那股奇怪如有實體,宋松籁背脊一寒,疑惑是誰在惦記他。
“宋老。”
還沒等聞一鳴收心,一道聲音自前方傳來,有些熟悉。
他懶懶擡頭,看見了皮笑肉不笑的應昭和他的跟班燕肅。
在意識裡亮堂得失去人形的人有一副好面孔,隻是那眼睛着實與友善沾不上邊,太陰翳,像是藏了不少酸苦味兒的東西。
聞一鳴稍微站直了些,隻是身上那股慵懶勁兒一點沒消。
他倒是沒有不自在,嘴角微揚,慢悠悠地嚼着字,無端讓人覺得暧昧。
“應家少爺……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