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意外的話,姜幼安大約會在蒼鶴住上兩年,是以剛過初三,葉晉和錦月兩人便先一步來了蒼鶴修繕宅院。
蒼鶴守衛按照規定對兩人進行了重重審查,确認兩人身份無疑才将他們放入蒼鶴。
另一廂,鶴羽衛收到命令對即将抵達蒼鶴的姜幼安等人展開第二次暗查,不過後來查出來的結果跟第一次并無什麼不同——
顧幺幺,生于平康三年春,甯州人士,父母于平康十六年的甯州瘟疫中不幸身亡;秦晉,生于孝宗二年春,甯州人士,六歲時父母早亡,此後由姑姑與姑丈撫養長大。
錦月,生于平康二年,甯州人士,孤兒,五歲時被顧夫人收養。
錦盤,生于平康三年,甯州人士,孤兒,四歲時被顧夫人收養。
……
顧青樹看着鶴羽衛呈上的密報不禁長松口氣。
他相信錦盤姑娘和顧姑娘,可那天師弟冷着臉說必須嚴查的時候他心裡也确實犯起了嘀咕,擔心師弟是發現了什麼才那般“鐵面無私”,幸好今日這封密報證明是他想多了。
想到這兒,顧青樹立馬放心大膽的把密報遞到蕭無衍眼前:“你看看,我就說錦盤姑娘和顧姑娘的身份沒問題。”
蕭無衍面色如常,一目十行地掃了眼密報,而後斂神垂眸,言簡意赅地“嗯”了聲。
顧青樹早習慣他這副無驚無喜的模樣了,見狀徑直收起密報樂呵呵道:“聽說秦兄前幾日就來蒼鶴了,這幾日再忙着修繕宅子,改日得了空咱們去找秦兄飲酒如何?”
“……”
蕭無衍捏着筆杆子的手微微漲起青筋,好一會兒才沉歎口氣,無奈擡眸看向顧青樹:“師兄有此閑心,不妨先瞧一眼自己的公案,将案幾上那堆公務處理了。”
“這……”
顧青樹倏地僵住。
二人此時正在鎮遠軍的政務大營中,放眼望去,幾乎每個人的案幾上都堆起了小山一樣的公務。其中又屬蕭無衍尤甚,足足堆起了兩座小山。
年前衆将忙着打仗對付柔然人無暇處理這些文绉绉的政務瑣事,放着也就放着了,如今卻是沒理由再耽擱。
顧青樹頓時焉了,如霜打的茄子般坐回了公案前。
照往年經驗,這堆瑣碎公務約莫要十天半個月才能處理完,運氣好的話,或許有機會去城裡湊湊上元節的熱鬧。
但今年除了如山般高的瑣碎公務還有陳福的案子要查,鎮遠軍衆将不知不覺便忙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夕了,待好不容易忙完,回過神來一看,日子竟然已經過到了正月十九。
這天傍晚,終于處理完案幾上如小山堆般高公務的顧青樹長舒口氣,仰起脖子按了按,又伸了伸好一會兒懶腰才看向仍在認真辦公的蕭無衍:“師弟,聽說錦盤姑娘和顧姑娘這兩日也搬來蒼鶴了,你明日可有空随我一起往城中走一趟?”
此時蕭無衍案幾上的折子公文也已所剩無幾,隻零零散散擺着兩三沓,約莫晚上便能做完,所以顧青樹才大膽提出請求。
不想蕭無衍卻連頭都沒擡便拒絕了他:“明日沒空。”
顧青樹:“師弟還要去審陳福?”說句心裡話,他如今都有點佩服陳福了,自打臘月二十九那晚被押入大牢,此人已輪番受了三次酷刑,可他竟還嘴硬得跟鴨子似地,怎麼撬都撬不開。
蕭無衍不置可否,繼續埋首一份接一份的批複公文。
顧青樹見狀輕歎口氣,默默坐了會兒便起身道:“也罷,那我明日備份薄禮,自去拜會恩人。”話落,他轉身走向帳外。
可他剛走兩步,身後卻突然傳來師弟淡淡的聲音:“今晚便進城,半個時辰後動身。”
顧青樹腳步一頓,轉頭不可思議地望向蕭無衍:“今晚?此言當真?師弟可莫要诓我?”
蕭無衍這才擡眸,漆黑瞳仁映不出喜怒:“你我的身份不便向他人透露,我自然要去看着師兄,謹防師兄酒後失言。”
顧青樹聞言嘿笑兩聲,他醉酒後是容易說些大話,但他酒量好啊,尋常人可灌不醉他。
不過如今有師弟陪同,他倒是可以毫無顧忌的跟秦兄暢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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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街,顧氏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