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幼安早在上元節那日便來了蒼鶴,隻是這幾日她一直閉門不出,每日都安安分分的待在後院,不是在書房看書便是去藥房磨藥,整個人都乖巧的不像話。
但這顯然不像她的性子。
葉晉見鬼似地細細觀察了兩日卻沒觀察出個所以然,末了還是悄悄尋上錦月解惑:“表妹近日……可是身子不适?”
錦月不解:“姑娘身子無礙,表公子何出此言?”
“當真?那表妹這兩日究竟為何文靜?”葉晉說着擔憂地皺起眉:“我瞧着心裡都有些發慌……”
“您多慮了。”錦月忍俊失笑,下一瞬神色卻又凝重起來:“姑娘這般模樣是在想日後該如何探查鎮遠侯的底細。”
葉晉:“這有何難?派暗衛潛入鎮遠侯府就是。”
錦月輕輕搖頭:“姑娘來蒼鶴之前便讓錦盤去查過了,鎮遠侯常年吃住在軍營,每年回鎮遠侯府的日子屈指可數。”
所以派人潛入鎮遠侯府無異于守株待兔,除非天上突然掉餡餅砸腦門兒上,否則那就是白費功夫。葉晉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沒再繼續追問。
況且,查鎮遠侯底細一事并非他們此行目的,為表妹尋一兩人成親生子才是。
不知不覺他們離開長安已經大半年了,算一算如今時間還真有些緊迫,着實不能再拖了。
天邊皎潔的月光映照在葉晉略顯愁苦的臉上,他握了握拳給自己鼓勁,而後徑直走到書房門前敲門:“殿……咳!幺幺,我有事想跟你商議,可以進去嗎?”
屋中傳來姜幼安明顯有氣無力的聲音:“嗯。”
葉晉推開門,入目便是滿屋狼藉,隻見不管桌上還是地上都攤摞着一大堆書,而姜幼安盤腿坐在這堆書中間,正支着下巴怔怔地凝望空氣。
見她愁得厲害,葉晉心裡突然有些發怯。
“表兄有何事?說吧。”
但姜幼安沒給葉晉退縮的機會,很快便收回凝望空氣的眼睛,轉而怔怔地望向他。
葉晉喉嚨一緊,慢吞吞地關上了書房門,而後才道:“今日,已是正月十九了……”
姜幼安鳳眸半擡不擡:“嗯。”
葉晉清了清嗓子:“若無意外的話,兩年後的今日我們應當已經收拾好行囊,然後抱着、咳……”他驟然壓低聲音,“抱着小皇孫啟程回長安了。”
姜幼安掀起眼皮,原本發散的眸光聚攏了一瞬:“嗯,當然。不過你來見我便是想商議此事?”
她眉眼間散發着濃濃的“此事有什麼好商量”的疑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愠怒。很明顯,若葉晉再這般吞吞吐吐,她就要趕人了。
葉晉從小與姜幼安一起長大,對她的脾氣秉性再熟悉不過,此刻看着她微微下壓的前眉登時不敢再猶豫,直言道:“表妹莫急!我隻是想說您該抓緊時間相看了!”
“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迎親,這六禮缺一不可,樣樣都需要時間,所以您最少要在仲夏前将人定了。”
仲夏前?那豈不是還有小半年?
姜幼安不懂葉晉為何這般着急,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此事但由表兄做主,若有合适之人,盡管帶來見我。”
葉晉:“……”哪那麼好找?
他在商縣足足找了兩個月都沒找到一個合眼緣的,那些個公子哥兒要麼長得歪瓜裂棗要麼品行不堪風流成性,焉能配得上表妹?唉…希望蒼鶴的年輕人能比商縣中用些。
“姑娘,公子,蕭公子和顧公子來了。”
錦月守在廊檐下,見書房中安靜下來及時敲響房門上禀。
與此同時,蕭無衍和顧青樹也正在門房的引路下向後院走來。
而書房裡,聽見錦月話語的兩人卻同時亮了亮眼眸——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兩人來得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