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家心知肚明,賞梅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半山的涼亭裡,封氏目光落在在腳下那一片櫻粉的梅林上,慢條斯理地道:“夫人可聽說前幾日皇家馬場的蹴鞠賽?”
這場蹴鞠賽,乃是由梁朝的兒郎同吐蕃的兒郎比拼,原本沈氏是不關心這些年輕人的把戲,因容璋有參與才關注了一二。
隻見她翹起了唇角,一臉的自得,“聽說吐蕃小兒被咱們壓着打,最後輸了整整六籌,可真是大快人心。”
最後的比分是十對四,而這梁朝的十籌,而這梁朝的十籌就有七籌就是容璋貢獻的,自從幾年前那件事發生以來後,容璋益發低調沉穩起來,少有這般意氣風發的時候。
沈氏的唇角那是壓也壓不住,若是平時封氏自然會奉承她一二,可如今她卻隻是飽含深意地看了沈氏一眼。
沈氏察覺出不對,“夫人可是有什麼話講?你我是個什麼關系,你有話不妨直說。”
封氏這才道:“你還不知道吧,自從這場蹴鞠賽過後,聽說那個赤真公主每日皆要堵在容三公子去衙門的路上。”
沈氏面色一沉,卻是不說話了。要不是他家璋兒被赤真公主看上了,她何至于同意那個戲子進門。也得虧赤真公主不要丈夫納妾,否則還真是沒法子拒婚。
當時她也不是沒想過去求太後和皇後,畢竟她們都是看着璋兒長大的,但皇上可不是那等容許後宮幹政的人,眼下吐蕃邊境不平,未免兩國交戰,皇上未必不會犧牲容璋。
但其實這是她多慮了,宮裡頭的皇帝聽到這個風聲,當即就是一陣諷笑,“她倒是眼光好,竟然選中了朕屬意的人。”
說不得,容璋在姑蘇的表現很是讓這位一直國庫空虛的皇帝發現了他籌措銀兩的才能,正打算将戶部的賦稅改革交給他來辦。
照理說這等事項應該交給一部尚書來牽頭,至少也是侍郎,可戶部這兩人多年來屍位素餐,都是指望不上的。
封氏看在眼裡,心想這下你總該着急了吧,可沈氏卻依舊三緘其口,死活不肯說兩家的婚事,封氏便猜到了一些,頓時也冷了面色。
林晚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因為意識消失前,她知道自己撞到了腦袋,一陣天旋地轉後他就沒有了意識。
可沒想到她竟然活了過來,而容璋也沒有抛棄她。
那一天皇帝急招,世子爺一個人先回去,本來就是打算留她們在後面走,是玉隐誤會了才胡說八道。
林晚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因為那天世子爺的态度太冷漠了,可大家都這麼說,她也就信了。
更何況玉隐還親口證實了這件事。
她們離開姑蘇的那天,玉隐還特意從知府宅邸出來送她,也是這個時候林晚才知道,玉隐成了趙知府的九姨太。
短短十幾日不見,玉隐梳了婦人發髻,性子也沉穩了許多,還主動給她道歉,“林姑娘,以前是我太過張狂,還請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玉隐這幾日在知府府,須得伺候趙知府那個老頭子不說,還被朱氏那個老虔婆欺負,是以如今她即便恨不得吃了林晚,也隻得給她陪笑,隻為了在趙知府跟前留下一個她與國公府交好的印象,叫朱氏有所顧忌,不敢把她往死裡欺負。
林晚也知道玉隐之前并不是故意要她落水,便也伸手不打笑臉人,笑着寒暄道:“我現在沒事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等送林晚上了馬車,玉隐再同關勝道謝,“多謝你安排我給她道歉。希望世子爺看到我認錯的份上,往後在趙大人面前替我說幾句好話,我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關勝也隻是歎氣。
世子爺把他送給趙知府,本就是為了讓她和朱氏狗咬狗,又怎麼會讓她好過呢?
誰叫她玉隐對林晚屢次不敬,誰叫朱氏聯合姜芙排擠林晚?
不過關勝卻是不敢透露容璋的真實意圖,隻意味深長道:“你自己保重吧。”
林晚回到金陵的那一天,天上下着小雪。
等馬車快到南城門的時候,林晚聽到哒哒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不知為何她心也跟着一起在跳。
她一把掀開簾子。
果然看見不遠處容璋一身雪袍,騎在高頭大馬上,迎着風霜向她駛來,風姿灼灼得簡直不似凡人。
他是專程來接她的。
不再猶豫,林晚直接跳下了馬車,在關勝驚詫地目光中,奔向那個想念了許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