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松濤苑。
晨時的陽光透過山水窗棂透進來,金漆木雕花羅漢床上的錦被卻緊皺成一團,掩住了裡面睡着的人兒,一旁的鎏金獸紋銅爐還在朝外袅袅噴吐香霧,旁邊的案幾上立着精巧的青花蒜花瓶,裡面正插着新摘的荷花,荷花嬌豔欲滴,荷瓣還在往下滴灑未幹的露水。
“大奶奶,大奶奶,舟哥兒一向不喜有人打擾,您...”
孟雲禾穿着一身新做的雲雁細錦衣,碎花翠紗露水百合裙,虎虎生風地闖入松濤苑,桑嬷嬷在後面追趕,孟雲禾就似沒聽見一般。反正桑嬷嬷年紀大了,那老胳膊老腿的也追不上她。
“司語舟,怎的還未起床!”孟雲禾操着大嗓門兒,直接叫開了,“若是還縮在裡頭,我這便來掀你的被子!”
隻見那方才還動也不動的一團錦被,此時“騰”地一聲立了起來,司語舟頭發散亂地自錦被中央探出頭來,臉上的表情恨不得将孟雲禾生撕活剝了。
“你這女人,怎麼如此粗魯,你怎可闖入我的房内!”
“呵。”孟雲禾操起胳膊,做出一派強硬的架勢,“司語舟,你又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大姑娘,我身為你的母親,來看望自己的兒子難道還要先行請示嗎?而且我昨晚已派人知會過你,說今日必須在辰時一刻就起身,我要帶着你去練武。怎的,你對我的話裝聾作啞嗎?”
“大奶奶有所不知,”桑嬷嬷已經知曉了孟雲禾是個厲害角色,陪着笑臉望向孟雲禾,“因舟哥兒身子不好,這自然是要他多歇息一些時候的。大奶奶昨日傳的話我們自然是聽見了,但老奴以為大奶奶在說笑,舟哥兒這身子骨,又怎麼能練武呢...”
“桑嬷嬷,你看我像說笑的樣子嗎?”孟雲禾蓦然回首,目光淩厲地望向桑嬷嬷,“我是怎樣同你們說的,首先不能叫舟哥兒以身子弱為理由逃避,二則我說什麼便是什麼,舟哥兒日後的飲食起居都由我說了算。桑嬷嬷,若是你再橫加阻攔,我便要叫你離開舟哥兒身邊了。”
“桑嬷嬷是父親指派給我的。”司語舟依舊緊裹着被子,卻在此時站直了身子,豪不退讓地與孟雲禾對視,“隻要我不願意,誰都不能叫她離開我身邊。”
桑嬷嬷瞧着司語舟如今的樣子,隻覺得感動到一塌糊塗:“舟哥兒...”
“那你就趕緊跟我過來!”孟雲禾可沒心思聽他們主仆倆叙恩情,她如今可是忙的很,“既然決定按照我的意圖去做,那便乖乖聽我的話,證明給我看!一刻鐘的工夫,趕緊給我收拾好出來!”
孟雲禾欲要轉身離開,突然聞見了房内的熏香味,她仔細巡視了一周,瞧見了床邊的鎏金獸紋香爐。
“日後不要再點熏香了,舟哥兒一個少年郎,如何用得着這等物件?”
“大奶奶有所不知,”桑嬷嬷怕了孟雲禾的性兒,慌忙解釋,“舟哥兒睡眠向來不好,這香是助眠安神的,沒有害處的。”
“是藥三分毒,這熏香用多了也是不好。”孟雲禾又瞧了瞧那香爐,心中一動,“繡朱,将香爐拿走,日後不準叫他用了,桑嬷嬷,你且放寬心,我保證舟哥兒以後日日睡得好,決計再用不上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