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大熱的天巴巴地跑過來,該不是專程來給我這個老婆子送棗糕吧?”
秦氏抿嘴笑了笑,将弟弟秦恒往前推了推。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您的眼,喏,還不是為着我家恒哥兒的婚事。我娘去得早,我爹又是個大字兒不識一籮筐的莊稼漢子。眼看着我家恒哥兒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我這個做姐姐的不操心還有誰為他做主哇。”
張媒婆點點頭,眼珠子在那秦恒身上從頭到腳轉了轉,突然眼冒精光,一把拉住秦氏的胳膊道:“你弟弟屬什麼的?今年幾歲了?”
秦氏忙道:“我家恒哥兒屬兔的,今年整二十了。”
張媒婆又問:“可讀過書,識過字?”
秦氏又道:“在村裡的族學上過幾年學,略識得幾個字。”
張媒婆心知她這話是謙虛了,抽出帕子壓了壓嘴角,最後小心翼翼地問:“若是女方家裡要求入贅,往後生下的孩子随母姓,你們可願意?”
秦氏回頭看了眼弟弟,咬咬牙,臉上堆起一個笑,“隻要人品相貌和我家恒哥兒相配,這些都不算什麼。”
張媒婆雙掌一拍,難掩激動道:“诶,這就對了。”
說着一手抓着秦氏,一手抓住那小後生的胳膊,轉了個身大步邁進鄒家門檻。
“走走走,跟我去見見你家堂嬸嬸。”
鄒家堂屋内,鄒夫人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去而複返的張媒婆和突然造訪的秦氏姐弟。
張媒婆笑呵呵上前,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鄒夫人。
“唉喲,我的夫人,整整三日,我老婆子這一雙腿兒都快跑細了。總算叫我給你找出個符合您條件的了。”
鄒夫人的目光在小後生身上轉了轉,忙将人請進去。
秦氏小心翼翼打量着鄒夫人面上神情,再看一眼一臉熱切的張媒婆,試探着道:“堂嬸,張嬸子,實在不行,還是算了吧。二妹妹那樣好的姑娘,我家恒哥兒哪能配得上?”
張媒婆擺擺手,“唉喲,亭哥兒媳婦,你這是說哪裡話?你家這孩子,我看着挺好。”
說着起身走到秦恒身側轉向鄒夫人道:“夫人,你瞧瞧,這孩子多好,要模樣有模樣,要學識有學識,年紀相當,性子又沒得挑。最關鍵的是兩家知根知底,我瞧着再沒有比他更适合做您家女婿的了。”
秦恒面上一紅,忙起身分别朝張媒婆和鄒夫人一揖。
“嬸子謬贊了,晚輩着實不敢當。”
鄒夫人打量着面前的小後生,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贊許的笑。
“這孩子的确不錯。隻是,旁的都不要緊,這畢竟是我家婵姐兒自己的婚事,得她自個兒點頭才是。”
張媒婆見她終于松了口,一甩帕子,笑得眉眼彎彎,“唉喲,這還不簡單嘛。回頭找個機會叫兩個孩子一相看,成不成的,到時候不就知道了。”
招婿的事兒也是迫在眉睫,鄒夫人也沒耽誤,當夜便把秦氏姐弟的事兒同玉婵說了。
玉婵想到秦氏的為人,雖小心思多了一些,但沒什麼壞心思。
她想了想還是慎重道:“娘,咱們家眼下這樣的情況,人家願意入贅,咱們也不能要求太高。隻是有一點,那便是人品要好。”
鄒夫人點頭,人品好不好,自然不能聽信張媒婆的一面之詞,于是隔日她便托人去十裡外的秦家莊打探了秦恒的言行品性,好在結果也是叫人滿意的。
秦氏娘去的早,她出嫁後,秦家父子三個便一直住在秦家莊,家裡早年間也算得上小有薄産。
隻是自秦母過世後,秦父不擅打理,逐漸地沒落了。
秦恒上頭還有個大哥,大哥早年已娶妻生子,成親之後也沒分出去單過,反而是夫妻一心,一面侍奉老父,一面供弟弟讀書。
由此可見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這樣的人家本就難得,再加上秦恒娘去得早,打小就懂事。
一面念書,一面主動幫哥嫂分擔家務。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十四歲考中童生後,便在院試中屢試不中,至今沒能考上秀才。
鄒夫人聽罷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沈季,有些擔憂道:“這孩子若是也像子璋那樣一心想要入仕途,如今入贅了咱們家,也不知将來會不會後悔?”
玉婵心知母親至今仍在為沈家退親之事耿耿于懷,思索片刻後提出:“娘,不如明日找個由頭請嫂嫂和秦小郎君上家裡來,咱們有什麼話也好當面問清楚。”
翌日一早,鄒夫人便親自出門去請了秦氏,隻說自己手上有幾個花樣子不知該怎麼落針要托秦氏幫忙瞧瞧。
秦氏一聽立刻會意,悄悄叫上自家弟弟一前一後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