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變成了乖小孩,跟哥哥嫂子告别了,大嫂慌張地問田米沒事吧,田米點點頭說和媽一起回去。大嫂你就留下來吧,你不是本來就要過來。
于是田米就真的和媽媽互相攙扶着回家了。
回家以後,媽媽看着她很久,她跟五歲和三歲的兩個侄子一起在院子裡面鬥雞,兩個小男孩被逗的哈哈大笑,緩和的氣氛讓媽媽放下心去後院洗衣服去了。
看到媽媽确實走了,田米拿着小男孩的大型玩具把玩,一個不小的木頭彈弓。一般的彈弓頂多能彈小石子,這個彈弓起碼能彈出半塊磚頭。
田米帶兩個小孩出了家門:“帶你們去個好地方。”
“啥好地方?”
“有糖嗎?”
“有,聽我的話就能得到糖。”
“我可不吃白砂糖。”
喲,這倆娃還挺挑剔:“行,那就更高級的糖,包你們滿意。”
田米告訴他們等會要做的事,然後就哄兩個小孩到堤壩那邊去了。而她自己悄悄弄清楚了去村委會的路。
還好,應該是都去支援大壩去了,村委會隻有一個人在值班,田米從後院牆外面往裡看,牆很矮,裡面有什麼一目了然,田米瞄準了放文件的房間,對準了那個方向,把自己制作的“火箭”用彈弓彈射了出去。
火箭的材料是屋外的樹枝,就算有人要找起火原因,也不太容易發現是有人故意點燃了樹枝,而且,為了毀屍滅迹,田米隻能讓火夠大,燒得越旺,能留下的痕迹就越少。
田米彈了七八支火箭過去,很“幸運”,值班人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桌上的材料已經燒得差不多了,火勢開始蔓延,田米又觀望了一會,值班人終于看見了大火,她手足無措的拿了一盆水澆上去,發現沒用,便一邊叫喊着:“着火了着火了,”一邊往外跑。
田米推測她百分百會跑到堤壩那邊,因為那邊人多,村委的人也多,而且不遠。
田米适時隐身了。
“着火了着火了,快去救火啊。”
村委着火的消息傳到堤壩這裡的時候,并沒有引起這邊的人太大的波瀾:“村委不就那兩間房,這都過去好幾個人,有什麼澆不滅的。”
田大谷:“大頭,二頭,你們怎麼來了?”
“爸,媽,你們修完堤壩我們是不是就能吃大公雞了。”這是田米引導兩個小孩說的話。兩個小孩比賽誰的聲音大,一個比一個喊得響亮。
“爸媽,堤壩修完吃大公雞嗎?”
田二谷:“嗯嗯,掙夠了工分就可以吃,最敞亮的大公雞。”
二嫂:“咦,記分員今天沒拿冊子,不會在村委吧?”
“趕緊救火啊!”一傳五五傳十,大家猛然意識到,記分冊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村委燒了不要緊,記分冊燒了就餓肚子了。
“趕緊救火啊!”
這時候誰還有心情管修不修堤壩啊,保住記分冊才是王道。
田米回來的時候,順便去後山的桂花樹上摘了點桂花,剛好兩個小毛頭跟他要糖的時候,她就聞到了桂花香。
帶回家清水洗幹淨,輕輕揉抓,然後放着晾幹水分。在家裡唱着小曲,等待着四個哥哥和兩個嫂子回家。
天又下起了大雨,于是越來越猛烈,這讓田米不得不确信,大壩真的會在這一次出問題。
哥哥嫂子們回來了,在門口放了蓑衣,一個個臉上挂着失望。
老母親:“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村委會讓火給燒了。”
“燒了?這下着雨呢?!”
“就剛才有一段雨不大,房子裡面開始燒的,記分員大隊長都趕回去救冊子,聽說記分本子燒沒了,今天幹了也白幹,沒記分我們就都回來了。”
田米跳着走過來:“不能先把幹活的人寫在紙上,等幹完了再補進記分冊裡嗎?”
二嫂笑了:“不愧是讀書苗子,這個法子好。”
二哥:“你看剛才記分員火急火燎的樣子,那像是要給你們修大壩的優待嗎?”
四哥:“我看他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村委吧,好多人在那裡鬧工分,他都沒空解決呢。”
似乎沒有人記得田米剛才大鬧堤壩的事兒了,大家都讨論起記分冊怎麼辦,要是真燒了,之前幹的活是不是也沒了。
雨越下越大,像是天撕開了個口子,田米的印象裡,沒下過這麼大的雨,比依萍那天還大,比沈巍那天還大。
時不時的,天空會飄過一道閃電,本來漆黑的院子一下子映得比白天還亮,小孩們開始哭鬧,應該是受驚了,田米也緊緊的抱着媽媽。說實在的,雖然天被照亮了,但是那種恐怖的感覺,似乎比真正的白天還要可怕,與其說田米抱着媽媽,不如說是媽媽抱着田米,田米感覺媽媽的身體輕微的震顫着。
大自然的力量比任何人為的力量都要可怕。
雷電閃了一夜,雨水漫過了田家的門檻,雨終于停了,天也終于亮了。孩子們哭聲漸止,在清晨到來的時候,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