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米在廚房門口,坐在台階上聽,母親的這段話乍一聽似乎沒什麼問題,但仔細想想不難提出疑問,如果侯家真有說的那麼好,姐姐怎麼穿的這麼破爛,如果姐姐一天啥也不用幹,就花老公工資,怎麼還面黃肌瘦一臉苦相?難道母親自己看不出來?或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隐,哦對了,母親提到了,侯家給的聘禮很多,還清了田家的負債,所以,姐姐的婚姻就是一個交易,姐姐就算在侯家受了天大的委屈,田家也必須視而不見。
邏輯理順了,本質就不難看清。
天也漸漸黑了,母親終于放話,“明天天一亮就走。”
田家其他人看到姐姐回來,倒是沒有媽媽這麼“冷漠”,“大丫,你回來了啊,昨天老周家給我們兩個雞蛋,我這就去給你做荷包蛋去。”說話的是大嫂,家裡的雞蛋是媽媽負責的,其他人想吃也要問過媽媽,但是大哥大嫂因為年紀也不小了,有自己的圈子,經常和朋友交換東西,雖然同住屋檐下,但過着自己的小日子,保持全家同進同退的同時,也有點自己的小“财富”,他們孩子都五歲了,也計劃着繼續生,人口越多,離分家就越來越近,所以父母也沒有管他們攢自己小金庫的事。
大嫂很大方的把給自己孩子攢的雞蛋煮給姐姐吃,姐姐狼吞虎咽的樣子,比田米剛醒來喝那碗黃瓜粥的樣子還要生猛。
看來,除了爸爸媽媽扮黑臉,家裡其他人對大姐還是挺好的。
晚上,田米邀請大姐跟自己一起睡,一人寬的木闆上,兩個人擠着都不敢動。
“小米,委屈你一晚,田家現在都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姐姐,不委屈,要不是下了雨,地上的潮濕還沒退,我們可以打地鋪。兩個人前滾翻後滾翻都可以。”
“小米……你還是那麼懂事,爸媽給你報名讀書了嗎?算了,我聽說這次咱們村一個報名的都沒有,小米你明明是讀書的料,是田家耽擱你了。”
“都是田家人,就是一家人,說什麼田家耽誤不耽誤的,姐姐,你别看爸爸媽媽說話狠,其實心裡還是很疼你的,嘴上說着要把你趕出去,但還是舍不得你趕夜路,明兒我再去跟媽媽說說好話,姐姐你在家裡多留幾天吧。”
姐姐半天沒有說話,田米小心翼翼地轉過頭,她看見姐姐的臉在閃着微微的反光,她流淚了。
田米心中十分不忍,“侯家到底是怎樣的家庭啊?聽說他們條件很優越,來求娶的時候把田家幾年的欠債都填補了,你嫁的田家老大在城裡屠宰廠工作,每月工資都寄回家,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姐你咋還過的這麼憋屈。”
姐姐搖搖頭:“小米,你還小,不懂,姐姐跟你說了也沒用,咱爹娘是不會回頭了,以後我就是死了也的做侯家的鬼。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田米不明白,姐姐既然過得不好,一次次循環往複的往娘家跑。為什麼還要堅守在侯家呢?她說跟自己說了沒用,的确,現在田米隻是個小孩子,說不上話,她能跟小孩子說些什麼呢?所以,她回家,目的其實是讓爸爸媽媽松口,也許她想離開侯家,但是她做不到,但如果爸爸媽媽能可憐可憐她……又或者姐姐根本沒想那麼多,她隻是想回娘家看看自己的親人,尋求一點心理上的安慰。
第二天,幹農活的人一大早吃完早飯就走了,田米、姐姐和小孩子們才輪到吃飯,媽媽的臉色依然很難看,“吃完就走。”
田米撒嬌:“媽媽,我好想姐姐,姐姐來一趟也不容易,就讓她多呆一天吧。”
姐姐欣慰的看着田米,對她笑笑,媽媽臉上還是很嚴肅,嘴裡卻松動了:“那就一天,明天吃飽飯馬上走。”
田米感覺姐姐這頓飯吃的特别舒心,粗糧粥,雜面馍馍,比大魚大肉還好吃的樣子。
吃完飯,田米叫上姐姐一起去後山。
“這裡有很多桂花,我上次來就撿了很多,那時候還沒有下暴雨,這次暴雨過後,肯定更多。”
田米和姐姐一人背一個大籮筐。因為山上有很多寶藏。
“姐姐,這裡你以前從來不來嗎?整個一座山,都沒人哎。”而且山也不是很陡峭,土壤很肥沃,看上去什麼都好種的樣子,桂花樹已經沒了香味,但是田米上次來的時候,被郁郁蔥蔥的桂花樹,馥郁芬芳給深深打動了。
“大家都忙着責任田和自留地,從早忙到晚,沒空來這邊啊。其實我以前也沒來過,因為這裡人少,聽說有些不正經的人會出現,女孩子還是不要一個人來比較好。”
哈,不正經的人,蘇天,說的就是你吧。